暑热时节,北京雨燕结群在颐和园、天坛、雍和宫等地展翼盘旋的场景,定格成许多“老北京人”童年记忆中挥之不去的“解暑”画面。
与寻常家燕不同,北京雨燕的体形稍大,外身羽毛呈黑褐色,翅膀狭长。
形似镰刀的双翼擦过晨昏、扎进薄雾,于夏天结束前,消失无踪。人们知道,来年春天,它们会再度现身北京,无一年缺席。
但它们从何而来,又将奔赴何地?
“这个谜底近些年才被揭晓。”
1月8日,新京报第十四届感动社区人物评选颁奖典礼上,已在北京观鸟、护鸟10年的英国环境法专家唐瑞(Terry Townshend)在分享环节提到了由原北京观鸟会发起的“追踪北京雨燕项目”。
2014年5月24日凌晨,约50位中外追踪高手、鸟类学家、环志能人在颐和园昆明湖畔的八方亭首次碰头。第一批迷你光敏定位仪藏身于31只北京雨燕背部。
翌年5月,其中的13只在八方亭被重捕。回收数据显示,7月下旬,它们出京后,于10月末抵达非洲西南部越冬,迁徙路径往返约3万公里。
萦绕在诸多鸟类学家心间多年的迷雾,基本明朗。
“我们关心北京雨燕的生态,不仅是要揭晓雨燕迁徙的奥秘,更想保护这些神奇的旅行者。”项目现场总指挥、北京师范大学鸟类学及鸟类环志专家赵欣如在接受新京报记者采访时表示。
北京雨燕。中国观鸟会志愿者张为民摄
“楔子”
北京雨燕数量从上世纪的上万只减少到两三千只
一颗鸡蛋的重量约为50克。
而一只北京雨燕的体重仅在31克至41克之间。
根据国际环志领域内的一个普遍适用规则,为飞行动物佩戴的装置重量必须小于其体重的3%,“这个重量对鸟正常活动的影响基本可忽略。”赵欣如说。
若以一只35克重的北京雨燕为例,其身背的定位仪净重须小于1.05克。
在此规则下,适合北京雨燕的追踪器极其难觅。
但朱雷未曾预料,9年前自己的一席话,竟使追踪北京雨燕的“楔子”开了篇。
2012年4月,德国柏林,世界普通雨燕研讨大会上,朱雷在发言中强调,北京雨燕的迁徙路线至此仍是个未解之谜。彼时,他24岁,是瑞典乌普萨拉大学鸟类生态保护专业的研一学生。
作为“北京土著”,朱雷对北京雨燕有着一种道不明的特殊情愫。
他是原北京观鸟会(现称中国观鸟会,隶属于中国生物多样性保护与绿色发展基金会,以下简称:观鸟会)的一名志愿者,在北京林业大学就读期间,曾连续4年担任“北京燕与雨燕调查”项目的执行负责人。
在朱雷眼中,电影《阿飞正传》里提及的一生都不落地的“无脚鸟”距离我们并不遥远。它们,即是北京雨燕。
1870年,英国博物学者罗伯特•斯温侯(Robert Swinhoe)在北京采集到一种区别于欧洲雨燕的标本,他将之命名为普通雨燕的另一个亚种。北京雨燕(Apus apus pekinensis)因此得名。
天坛上空盘旋的北京雨燕。中国观鸟会志愿者唐瑞摄
此后,偏爱在城内古建筑和老旧屋檐逗留繁殖的它们逐渐被更多的北京百姓谈及。
于北京雨燕而言,燕雀亦有鸿鹄之志。从破壳而出到衰亡,除繁殖期间需短暂降落外,进食、饮水、交配、睡觉基本都在空中进行。
它们脚不沾地。北京雨燕每只脚的4个脚趾均朝前,利于悬挂、攀附在悬崖峭壁、古建筑及墙体的缝隙中。
“这种以一座城市命名的鸟儿,见证了四九城的繁盛与消逝,也见证着北京的重生与发展。”朱雷说。
近几十年来,由于旧城改造、农药使用等,北京雨燕的种群数量急剧下降。公开资料显示,北京雨燕已从上世纪的上万只减少到现在的两三千只。
“北京雨燕是我们身边著名的食虫益鸟,与生态环境联系紧密。”赵欣如说,想要保护它们,需得从研究北京雨燕的迁徙路线、迁徙规律、越冬地点、停留时间、飞行速度等信息入手。
戴着金属脚环的北京雨燕。中国观鸟会志愿者张为民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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