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张的第一天,刘桂仙赚了38块钱,顶得上那时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店里4张桌子,一天只能接待十四五个顾客。来吃饭得排号,最长的,要排到60多天以后才能吃上。
在开业之初,普通老百姓下馆子的频率不高。往往一顿饭能花掉工薪家庭一周的伙食费。来店里的多是高干子弟和使馆区外国人,还有采访的记者。最多的时候,一天能来二三十个记者。刘桂仙就叫记者站在院子里,她在小厨房里炒菜,把窗户打开,记者在外头问,她一边炒菜一边回答。
美国大使馆曾提出要在悦宾饭馆包桌,每人10块钱的标准。那时砂锅白菜豆腐只卖一毛九,炒肉丝五毛六,油焖大虾两块四。外国人吃饭安安静静,不怎么说话,刘桂仙心里摸不准,想着是不是饭菜不好吃。直到看到空盘了,才放下心。
客人多了,饭店火了,原材料开始紧张起来。
在当时,买粮油要指标。没有指标,刘桂仙就去外地赶集,下乡采购。河北高碑店、保定一有集市,她5点多钟起来坐火车去,集上什么都有卖的,米、面、油都是私人高价卖。她一个人买4大提包菜肉,提不动,就背着回来。
悦宾饭店名气大了,各种非议也都来了。“社会上舆论很多,有人说我们家是资本主义复辟的急先锋,那时候女儿结婚都差点儿受到影响。”郭培基每天下班到了胡同口,就下了自行车,默默地一步一步推着车回家,生怕别人听见骑自行车的声音,在背后指指点点。
就连夫妇俩在河北老家的房子院墙也被人挖开1米多深,说是“可能串通外国,私藏军火”。
靳云平也收到了不少反对材料,认为悦宾饭店不合法,应该关停。
郭培基说,他们夫妇当时一直是提心吊胆。
赚了的外汇券,刘桂仙都上交到银行,不在自己手里留。有时候自己在家,她就腿肚子贴着墙,练习半蹲。那是“文革”时体罚人常用的姿势,刘桂仙以防自己哪天被带走批斗,先在家提前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