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委做出“借地度荒”的决定,是经过了激烈争论的。有的同志认为,借地度荒是不相信集体经济的优越性,这样调动出来的积极性不是社会主义的积极性。有的同志说,为什么借给社员个人能种,集体不能种呢?这是以“借地度荒”为名,搞分田单干,是方向道路问题。万里心平气和地说:我们讲的是“集体无法耕种的土地”,如果集体有办法耕种,那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总的原则是,不管是集体还是个体,只要是把可以种麦、种菜的土地都种上就行,种上了就能有收获,总比撂荒好。不管集体还是个体生产的粮食,吃了都解饿,都可以度荒。
省委做出的这一重大的政策性规定,极大地调动了广大农民生产自救的积极性,各地秋种迅速超额完成了任务,大部分边地也都种上了油菜、小麦和蚕豆。据统计,仅这一措施,全省就增加秋种面积达1000多万亩。安徽1978年遭遇如此严重旱灾,但第二年夏收之后,形势迅速好转,同省委及时做出这一正确决策是分不开的。
省委做出的“借地度荒”的决定,不仅激发了农民的生产积极性,而且激发了农民自我解缚的勇气,不少地方由借地转为包地,把全部小麦、油菜包到户去种,由此引发了“包产到户”。
当有些地方暗地搞包产到户的事情被汇报到省委后,万里立即批示“我看可以试验。”1979年2月6日,省委又专门开会讨论包产到户问题。不少人因为过去在这个问题上挨过批判,不敢表态。万里说:“包产到户问题,过去批了十几年,许多干部批怕了,因而使得一些人见了‘包'字、‘户'字就害怕,一讲到包产到户,就心有余悸,可以说谈‘包'色变。但是农民普遍希望包产到户,普遍要求包产到户。过去批判过的东西,有的可能是正确的,有的也可能是错误的,必须在实践中加以检验。我主张在山南公社进行包产到户试验。”针对一些人对包产到户的思想顾虑,万里打趣地说:“搞包产到户会不会像有人担心的那样,滑到‘资本主义'道路上去,我说即使滑下去,那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把它拉回来就是了。有人提出如果减了产收不到粮食怎么办?那就调一点粮食给他们就是了。”有了万里撑腰,有了省委的态度,肥西县山南公社干脆把所有耕地都划到户去包,开创了全省包产到户之先河。山南区的试验很快见到成果,并传到别的地方,滁县地区很快就有17%的生产队实行包产到户。
二、面对舆论压力,万里是怎样坚定地支持农村改革的呢?
包产到户、包干到户(大包干)的出现,在全国引起了激烈的争论,争论的焦点是姓“资”姓“社”的问题。当时,农民暗里悄悄地搞,干部装不知道,怕说包产到户是分田单干。在这种情况下,万里是第一个站出来为包产到户正名的。1980年1月,万里在一次会议上说:“包产到户原则上不同于分田单干,虽然形式上与分田单干相似,而生产资料所有制并没有变,土地所有权仍然是公有的,生产队有权根据情况加以调整。”
改革伊始,就遇到风波,典型的有两次。
第一次是由安徽省委《六条》的产生引起的。1977年11月下旬,中共中央49号文件下达后,万里召开安徽省农村工作会议,根据本省农村实际,制定出《关于当前农村经济政策几个问题的规定》(简称《六条》)。《六条》强调的尊重生产队自主权、允许并鼓励社员经营家庭副业、种好自留地等内容,与49号文件强调的“穷过渡”、“大概分”,明显不相符合。“六条”的新规定,受到了广大群众的热烈欢迎,但也激起了持“两个凡是”观点的人,特别是当时中央主管农业一些领导人的不满和反对。有的人认为安徽在搞“资本主义”,方向路线有问题;有人说,安徽落实农村经济政策,是“好行小惠,言不及义”,调动的是资产阶级的积极性,丢掉的是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于是,他们指使一些人针对安徽进行批判。1978年5月13日,《人民日报》一版发表了一篇长达6000多字的文章--《昔阳调动农民社会主义积极性的经验好》,署名“驻大寨联合报道组”。文章说:“大寨人从来不笼统地讲调动积极性,而是讲调动社会主义积极性。大寨人牢记党的基本路线,他们认为:‘堵不住资本主义的路,就迈不开社会主义的步'。资本主义歪风的存在,对一部分思想落后的农民是有诱惑力的,而对许多想真正干社会主义的老实农民又是个打击;领导态度不明朗,群众思想就会乱,资本主义歪风就会越刮越厉害,社会主义经济就会受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