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选派手续十分复杂而时间又相当仓促,我们直到第二天临考前才在考场门口拿到“准考证”。“准考证”都来不及盖骑缝章,仅仅用圆珠笔在照片边沿画了两道线。
我大学在哈尔滨学的是俄文,仅在高中学过三年英文。后来长期在贵州大山沟里工作,也没有机会碰英文,仅听过英文版的“老三篇”胶木唱片和在被窝里偷听过美国之音的“英语900句”。俗话说“临阵磨枪不快也光”,我蹲在摇摇晃晃的车厢里,把一本借来的薄冰编著的《英文语法》走马观花“啃”了一遍。直到那时我才知道英语里还有一个什么“虚拟语气”,就凭这个为我的笔试成绩至少增加了2分。
山东省参加考试的有数百人。吃饭时每人发两个灰不溜秋的大土碗,一个装馒头一个装菜。因学校饭厅容不下我们这么多人,大家只能蹲在操场上吃饭。里一圈外一圈,南腔北调、唧唧喳喳,场面可谓壮观。当时考场上不乏头发灰白的考生,我们算是年轻的。这是粉碎“四人帮”后全国第一次公开选拔出国留学生的考试,我们中绝大多数人要被派往经济发达的资本主义国家学习(还有部分被派往南斯拉夫留学)。
中学时我英语成绩不错,曾拿过长宁区英文毕业统考两次第一名,所以考前自我感觉非常好,简直有点志在必得的劲头。但考卷一发下来我就傻眼了。考卷上有一种选择题,其中供选择的四个答案看来都不错,但正确答案只有一个。如今这种出题方式大家已经司空见惯,但当时没有多少国人知道“托福”的年代确实难倒了不少“英雄汉”,面对考卷我迟迟不敢下笔。
至今记得,当时考卷有一段英译中的文章,大意是如果没有重力,你能把高尔夫球打到月球上去,但是当时我楞是不知道golf就是高尔夫球。考卷中还有hair cut,我也不知道这就是中文的“理发”。过去我经常叨咕“有卖的,没买的”,总认为没有让我施展才华的机会。今天机会来了,能不能出国全靠本事,既不要拍马屁,又不要开后门。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啊!面对这一大张正反都密密麻麻的考卷,多少悔恨、多少遗憾交织在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