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堤之上,与杨柳相伴的还有桃李与花草。宋朝诗人曹勋《隋堤草》一诗中写道:“绵绵隋堤草,草色翠如茵。梧桐间桃李,秾艳骄阳春。杨柳垂金堤,拂舞无纤尘。行人不敢折,守吏严呵嗔。”清代淮北名士李心锐在《睢阳古道》中有“柳胜堤边缘,尘消陌上红”的诗句。可见当年隋堤曾是绿柳红花,景色十分迷人。
随着运河水的流淌,南北文化的精髓浸润着淮北这块古老的土地,从而滋生出富有地方特色的文化、风俗与民情。
后来一些河段的大运河消失了。以黄河水为水源的隋唐大运河,由黄河水性决定,也像黄河一样,河床在年复一年的淤淀与增高中,不知不觉地隆出地面,成了中间微凹的悬渠。当地人干涸后的悬渠叫作“槽子路”。大运河,连同人类共有的一段梦想,被抛弃在荒草迷离之中,孤独地听任荒草野禾的牵引,成为历史深处的火焰,潜藏在泥土之下。河道湮塞废弃以后,河床及两侧的河堤在淮北一望无际的大平原上更加显得突兀高隆。历史进入20世纪,当一种新的更为便捷的汽车运输方式成为主流,公路便在淮海大地上修建起来。利用运河河道筑路,以减少填方工程量,就成了非常自然的选择。如今,大运河曾经流经的地方,已经成为淮北平原上的幸福大道。隋唐大运河在岁月中增高,在改朝换代中被遗弃,又在新时代转换成平坦大道,始终为沿岸百姓广布着福祉,一切似乎都是自然天成,它也理所当然地为民所敬。黄土之躯,横亘千年,一代帝国的风骨不变,河城相拥滋生的气质文化早已生根发芽。
在河道功能转变的同时,两岸的河堤也在岁月风雨的剥蚀中变得越来越矮小。从上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年复一年的农田基本建设,使宿永公路两侧的河堤逐渐摊平。时至21世纪,只留下两道近似东西走向的坡带。如今走在宿永公路上,还可以看到南侧随路断续延伸的一条大土垅。当地群众依然习惯地称它“隋堤”。葳蕤与繁茂的背后,柳树柔弱的双肩承担起了无数沧桑磨砺与风吹雨打。到如今,曾经随处可见的身影已难觅踪迹了。隋堤的繁盛与衰败,不仅映照了隋炀帝的奢靡,更包含了百姓的辛酸。让我们循着诗人的笔端,再次走近袅娜起舞的垂柳,回味着流水般逝去的人间万象。“搔首隋堤落日斜,已无余柳可藏鸦。岩傍昔道牵龙舰,河底今来走犊车。曾笑陈家歌玉树,却随后主看琼花。四方正是无虞日,谁信黎阳有古家?”(唐代诗人吴融《隋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