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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援官兵忆唐山大地震:都是臭味 戴防毒面具也没用(4)

2016-07-28 08:08:32  澎湃新闻网    参与评论()人

第二天(30号)到山海关了。因路上车子太多,又有大大小小的坑,车子走得很慢。在山海关海军机场(就是林彪逃跑的那个机场),我们又住了一晚。记得唐山地震的时候,陈永贵来了,我们就把路让开,让负责指挥的领导的车子先过。我们部队从驻地到唐山,大概三百多公里,平时一天就跑到了,这次竟然走了三天。

海军第二炮兵学院倪永明:尸体真的太臭了

在唐山,我的主要任务是搞新闻报道。31日部队已经到达现场了。我们海军二炮学院组建了一个营,叫“抗震营”,一共有三百多人。当时的情况与其说是艰苦的,不如说是残酷的。河是干的,基本上没水;桥梁是断裂的,路是开裂的。我去现场看了,看到的都是解放军在用手扒,什么设备也没有。唐山这种抗震方式,除了政治原因之外,更重要的一点是生产力落后。

我们搞新闻的,白天是采访不到的,大家都在干活,我也会参与到其中扒人。只能晚上到帐篷里去采访。当时领导嘱托我们搞一个《战地前线报》,都是用手刻的。我们一共三个人,记得一共出了五六十期简报,同时,我们也为《海军报》写稿。我还与解放军报记者合作写了一篇通讯,报道了抗震救灾的红军老战士和年轻战士的具体情况。当时环境不好啊。我们住的地方有一个冷库,里面的肉臭了很难闻。这个冷库后来被炸掉了。

在采访过程中,我发现了一些小故事。我带来一个台灯,记得送给我的老乡姓吴,之前一直跟我有联系的,前年去世了。他家是丰南县农村的,女儿在唐山市里工作。我记得地震大概十多天后了,我正好要出门采访,他骑了一个自行车,拿了一个塑料袋过来了。他跟我说:“我要去找我的女儿。”我问他:“你女儿在哪里?”他说地震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不知道怎么样了。我就跟他去了那个地方,一栋三层的房子,都扑到地上了,当兵的正在那边挖了。我问他:“你女儿还没回来,这么久了,你还认得她吗?”他说:“我女儿有个特征,两个辫子特别长。”后来挖出来了,确实有这么一个长辫子的姑娘,但是已经腐烂了。我们部队的战士就帮他把女儿抄起来,装在袋子里,老人自己拿回去安葬了。这个老乡很感激我们,他是搞灯艺的,就做了个台灯留作纪念,还留下了联系方式。

救灾的时候,还听说了一些笑话。郊区农村里房子倒了,有个贫困人家被埋在下面,隔壁的富人没有被埋。穷人就在下面喊:“救命啊,你们救救我啊!”富人就说:“我还救你,救你出来批斗我啊。”文化大革命嘛,大家都批斗地主富农。晚上,休息时听救灾战士讲这些事情,还挺有意思的。

我们撤离的时候,老百姓讲得最多的一句话是:“子弟兵做的事情,就是我们自己的子女,也不一定能做得到。”为什么这么讲呢?因为尸体真的太臭了,真的要叫自己家的小孩去扒尸体,他们未必动得了。我们刚开始的时候就用双手把尸体从废墟里扒出来,什么工具也没有的。尸体上的皮就沾在我们自己的手上,有时候尸血都沾到自己身上去了。这种场面,他们看到之后,确实很感动。

海军第二炮兵学院顾龙根:半夜里经常听见“突突突”的枪声,因为有趁机劫财的

抗震救灾时,我在部队的汽车班,接到的命令是运输。

我对唐山有几个印象。

记得刚进灾区一个礼拜左右,半夜里经常听见“突突突”的枪声,因为有趁机劫财的。背枪巡逻有北京部队的,也有当地民兵的。他们不参加抢救人,而是防守一些要害的地方,发现情况是可以开枪的。有一次,我们坐在车上,飞来的子弹从一个东北兵的脑袋旁十公分的地方擦过,差一点就没命了。这个印象比较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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