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甘心,特别不甘心。”占了上风的,还是珑珑真正想过的生活。里面也有现实的原因,根据相关规定,变性手术后可通过医院证明办理身份证件性别的转换,但学历证明上的性别,则只可能在校期间更改,珑珑想趁着毕业前完成这些。
他开始试着劝说父母接受,并计划把那笔用于以后求职时花销的积蓄,作为手术费用。珑珑试也跟一位关系亲近的同学说起自己的打算,同学的态度和父母很像,两人再聊天时,好像珑珑从没提起过这回事。
△夜幕降临下的病房
规
赵烨德曾接到两个电话,都是在别处手术后希望再变回原来的模样。赵烨德没法接手。
2016年,珑珑还是走进了411医院,带着手术必需的家长同意书、无犯罪证明和一纸由专业机构开具的“易性癖”证明,他和赵烨德有了第一次交谈。
赵烨德问了他很多问题,诸如现在的生活,以后的打算,珑珑能看出“赵博”还有些顾虑。
老师何清濂曾跟赵烨德说,变性手术做错一例,他就“再不会碰那把手术刀”。这样的担心并不多余,赵烨德曾接到两个电话,都是在别处手术后希望再变回原来的模样。赵烨德没法接手,他不知道那俩人只是不满意于手术的效果,还是根本就不属于跨性别群体。
每个希望躺上自己手术台的人,赵烨德都要好好聊一次,他问来人以前的生活如何、对未来有着怎样的规划,看来人眼神和语气,希望能估量出他们想从手术中获得的那些究竟能否实现。
曾有一个来自农村的小伙子找过来,希望完成向女性的转变。各类证明文件齐全,但赵烨德一再拒绝。他告诉深一度(ID:intodeepthoughts),小伙本就骨架偏大,皮肤也黑,胡茬几乎连到了耳根下。赵烨德觉得,一次手术很难带给他想要的容貌。“这不光为了内心的满足,总还有个社会接纳度在里面。”
婉拒之后,小伙子没有放弃,举着块“我要变性”的牌子站在了上海的闹市街头。当他再找回医院时,开始念叨着“不做手术宁愿去死”。赵烨德相信小伙子会做出类似的事情,只好依了他的意愿。
手术后,小伙子尝试着穿女装出门,总引来别人的侧目,他又想着各种办法改变肤色、消除胡须,有时还给赵烨德发来照片,问效果究竟如何。赵烨德只能宽慰:“至少你心里满足了,不如先找个工作安定下来。”
还有跨性别者把说服家人同意手术的希望,寄托在赵烨德身上。也有老人坐着轮椅找到赵烨德门诊上,拜托他劝自己的孙子放弃这念头。无论哪方,赵烨德都没法偏袒,他能做的只是公允的讲出选择手术可能发生的事情。
春节刚过,一对夫妻带着孩子找了过来,他们看着一层都是等待手术的年轻面孔,心里倒是平缓些,“原来自家不是唯独倒霉的那份”。赵烨德让他们仔细想想孩子的成长经历,两人有点醒过闷来。“好像是啊,从小她能不穿裙子就不穿。”
“变性手术不是必须的办法,但是最残酷的。”赵烨德举了自己手术刀下年龄最大的例子,60岁的老人拿着退休的“红本子”找来做手术,之前还因为穿裙子上街,被联防当成流氓抓过,但几十年的日子也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