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渊:把你送上了舆论的风口浪尖吧?
陈佐洱:彭定康的这番言论虽然经不起推敲,但在当时具有很大蛊惑性,一下子将我推到漠视港人利益、干预香港内部事务的孤立境地,迅速成为香港“主流舆论”。短短一个多星期,上千篇五花八门的文章,通过文字、电波、视频铺天盖地地对我声讨谴责。
高渊:你的压力有多大?
陈佐洱:当时我身在北京,香港的信息来得晚。
在翌日专家组会议结束后的吹风会上,有记者问我对彭定康那番谈话有何看法。我回答,港督是英国女王派来集大权于一身的英国人,跟未来由港人选举产生的特区行政长官相比,他是一个独裁者,他不仅没有资格跻身“港人”,更不会领到未来香港特区的“驾驶执照”。
我这话又被渲染为“大独裁者论”,英国外交部因此约见中国驻英使馆代办,指责我对香港社会福利开支的言论以及针对彭定康进行人身攻击是“不能接受的”。
我回到香港住处,见到小别一周的太太,她好像一下子憔悴了很多,因为遇到了从未有过的压力,甚至不愿上街、上班,害怕背脊后有人窃窃私语。
但我不管压力多大,仍必须一如既往地做好每天的工作,出席各种公开活动,从容面对传媒。为减轻舆论误解,最大限度争取支持,继续不卑不亢地进行一些针对性解释。
高渊:这段难捱的日子是怎么度过的?
陈佐洱:香港是个快节奏的大都市,再火爆的新闻也难有持久的生命力。大约半个月后,舆论对我的注意力渐渐移散了。这的确是段不容易的日子,我也为此付出了一定代价。
若干年后,是非对错终于被香港发生的许多大事验证。亚洲金融危机爆发后,董建华、曾荫权以及梁锦松、唐英年等要员都曾动情地当面感念我,表示中英共同编制跨九七的财政预算案为香港的未来把住了关,他们都还记得并赞赏当年“车毁人亡”那句警示。
我说,我真的希望那仅仅是一句警示,甚至是说错的话,就当作我敲了一回木鱼吧。
1995年,中英关于香港财政预算案编制专家小组会议上,陈佐洱批评英方持续高福利政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