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警的6辆消防车都被炸毁了。支队又调了2辆到队里,锃亮的,停在车库中央。
车库也被震坏了,地上撕开一条大口子,整扇门垮下来。维修工人来得很快,连着几天赶工,5米高的红色大门重新立了起来。
新的消防设备也到了,车库里挂上了新的战斗服,13件,一尘不染。
从爆炸发生到9月10日,五队共出警三次,一次是车祸,另外两次,是一个垃圾堆场的遗留杂物起火。这些遗留杂物,正是来自爆炸现场。
在五队的辖区里,开辟了一个两万平米的临时储存场,那些焦糊的、来路不明的集装箱碎片就堆放在这里。
一位出警的消防员说,“那里不能多去,简直是一座伤心博物馆。”
但他们还是去了。
不幸中还有万幸,爆炸没有毁掉五队的余脉:当天休假的人里,有两个战斗班班长、一个战斗骨干。
“现在他们能挑大梁,没问题。”王津说。
这位五大队的教导员,空下来的时候,走到哪儿都拿着烟灰缸,一天能抽几包烟,这是情绪的唯一出口。
“最艰难的时候我承诺过,哪怕只剩一个人、一辆车、一个司机,我们也要出警。”王津说这话时,眼睛一直盯着我。
他现在只有一个愿望——把队伍重新建起来。
这两天,他说得最多的两句话是,“一个月前的那件事,我已经忘记了。”“那些人,我这辈子都不忘。”
最后一声嘶吼
在前方,爆炸前一分钟,电台里传来了一声嘶吼,来自一个未知的声音,“撤”。
真的忘记了吗?
其实,王津记得比谁都清晰。
爆炸那天,天津港消防四大队首先接警,因为火势严重,距离较近的一大队和五大队奉命增援。
8月12日22时57分,五大队出警,车开得很快。在五大队附近办公的一位民警见到了这支队伍。当时民警开着轻便的警用轿车,和五大队几乎同时出发、同时到达。“他们还要穿装备,还开着大车,要多训练有素,开多快,才能赶得上爆炸?”
23时11分,五大队后方电话班接到电台报话,前方战友汇报:“五大队,请记录一下,咱们现在已经到达了火灾现场。”
这是后方接到的最后一次电台报话。
在前方,爆炸前一分钟,电台里传来了一声嘶吼,来自一个未知的声音,“撤”。
“根本来不及,没撤出来。”一名司机回忆。
19岁的战斗员苏循程刚到队里不久,业务还不熟。那天他没有去,只是跟着大家下楼,坐在车库里等战友回来。
20分钟后,他等来了一声巨响,一朵照亮海港夜空的蘑菇云。消防队停电了。
下班在家的王津也看到了蘑菇云。这位从业20年的老消防知道事情有多严重。看到微信群里的聊天记录,他知道五大队出警了。
赶紧拨队里的值班电话:“咱队是爆炸之前还是爆炸之后赶到的?”值班员回复:是之前……
凌晨1点20分,爆炸过去近2个小时,依然没有来自现场的消息。王津给带队出警的队长赵飞发了条短信:“飞哥,我很担心你们。”没有回复。
他奔回队里,开着仅剩的抢险救援车往火场赶,“说实话,这辆车在火场起不到多大作用,我只是想把我的兄弟救出来。”
但此时火场已经封锁,消防车到半路被拦下来,领导把他叫了回去。
苏循程依然在楼下等着,等到早上五点。等到一天、一周,五队无人归来。
战斗员出发前整齐放在床上的手机,好多都有200多个未接来电,留守的苏循程一个也没接过,他不敢接。
失去的不仅是五队
“我们这不成现实版的《集结号》了吗?五队不成九连了?我不成了谷子地了?”王津眼睛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