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的瑞瑞原本活泼爱玩,现在却躺在河南省人民医院的病床上,一动不动。2025年2月,她在接受手术后成为了植物人。更令人气愤的是,在告知家属“孩子醒不过来”后,该院多个科室的多名医护人员篡改了病历。8月6日,《郑州市卫健委行政事项答复意见书》确认病历篡改行为属实,并对涉及的13项问题依法立案处理。
目前,瑞瑞家属已向郑州市卫生执法部门投诉举报,要求严查涉事人员并追究责任,同时配合律师整理取证,准备追究相关人员的刑事责任。
11月6日中午,在河南省人民医院儿科中心二楼,瑞瑞的监护仪屏幕上跳动的数字记录着她的心率、呼吸、血氧等生命体征。张龙边说边给瑞瑞喂南瓜粥,所谓的喂,只不过是将南瓜粥吸进一个较粗的针管,然后注射到插在瑞瑞鼻子的管子(鼻胃管)进入胃里。瑞瑞侧躺在病床上,眼睛睁得很大,张龙怕女儿眼睛干了会难受,在网上买了个游泳镜,改成简易护目镜给女儿戴上保湿。
从PICU刚出来的那段时间,孩子几乎天天发烧,心率高时达到200多,很吓人,张龙和妻子不敢睡觉,24小时轮流照看。现在,虽然情况有所好转,但瑞瑞只能呼吸,没有自主意识。张龙表示,孩子是天生的血管瘤,以前每年都会抽时间带她到大医院检查。这次是春节假期有空闲时间,慕名来到河南省人民医院,想让知名专家评估一下。然而,专家建议的一个“简单注射手术”让孩子成了这样,张龙夫妇后悔不已。
张龙告诉媒体:“现在每周一到周五早上9点出门做高压氧等治疗,回来就12点了,下午还要给孩子按摩、翻身、喂水、喂奶、打辅食、喂药,忙得不停歇,就是盼着孩子能苏醒。”一些医生建议他们放弃,但作为父母,他们不可能放弃孩子,尽管一些病历被篡改伪造,后期或许不太好做鉴定,但他们也要讨个公道,追究相关人员的责任。
张龙和妻子吴洁于2012年结婚后在浙江省一个小城定居,孩子长大后,一家人会在过春节时回河南老家。吴洁和张龙育有一儿一女,老大是儿子,今年11岁,女儿瑞瑞今年1月7日刚过完9岁生日,性格开朗,喜欢运动。天气好的时候,放学回来把书包一扔,拎起滑板车就出门了,跟90多岁的太爷爷太奶奶都能聊上小半天。成绩在班里算中上等,在家时喜欢扮演医生。
瑞瑞小时候经常咳嗽、发烧,1岁时在武汉一家医院检查发现可能是喉部瘤。当时,医生说孩子小,等长大了再做手术,每年检查一次看有没有变化,也有可能随着年龄的增长会自然痊愈。后来,吴洁在网上查询得知,河南省人民医院治疗血管瘤在全国很有名气,不少外地人都来这里寻医治病。今年春节后,在河南老家探完亲的吴洁两口子本来已经回到浙江了,又千里迢迢慕名而来。
医院监控视频显示,今年2月10日上午8时12分25秒,张龙在前面走,吴洁和瑞瑞手牵手跟着走进医院大楼。张龙告诉记者:“这次到郑州没打算做手术,只想着检查一下。没想到这一出门就再也没能回去。”
检查后,河南省人民医院血管瘤科主任建议住院,并称“这是个简单的注射小手术,住院治疗一周,不影响孩子上学。”2月13日进行了手术。术后,其中一个手术医生告诉吴洁:“手术很成功,为了效果好,药量下得有点重,孩子现在插着气管,拔不了管,需要转到AICU,24-48小时后就能回到普通病房。”
从2月13日手术至2月17日,连续5天,孩子一直在AICU昏迷不醒。直到2月17日往PICU转运时,吴洁在楼梯口叫了一声孩子,孩子没有任何反应。经询问,医生说打了镇定,还没有醒。2月19日上午11时40分许,PICU一名医生对吴洁说,孩子的呼吸机管破了,需要重新插管。吴洁不停地在PICU门口按门铃,催促医生赶紧给孩子插管。直到12时20分许,一位女医生提着小箱子过来,吴洁急忙问“是不是插管的”,对方回答“是的”。
2月21日,瑞瑞从PICU被推出来做CT,吴洁看到孩子嘴里流淌着不明液体,眼睛用白色纱布盖着,揭开后看到孩子眼睛瞪得大大的,眼球突出上翻,看不到黑眼珠了。2月23日,PICU医生突然告诉吴洁,孩子醒不过来了。短短七个字如晴天霹雳,吴洁听后瘫倒在地,张龙也懵了。
事发后,吴洁提出看PICU里的监控,得到的答复是“没有监控”。过了几天,吴洁请来律师提出封存病历,但看到的病历上的很多内容和他们此前说的不一样,有些话他们压根没说过,也出现在病历上。2月26日病历被封存后,吴洁请求院方继续积极治疗。直到4月26日,科室主任告诉吴洁夫妇:放弃孩子!
吴洁质疑道:“孩子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就是我的命,我怎么可能放弃?”4月26日,家属再次提出封存监控被拒绝,吴洁的弟弟报警后,警察让医院保卫科带着吴洁去封存,手术室和AICU答应封存后,在去PICU的路上,保卫科人员被领导电话叫走。随后,吴洁的弟弟又报警请求警方封存PICU监控和入院监控,警察进入PICU后,吴洁、张龙隔着门听到有人说“监控坏了”。
4月29日,吴洁的代理律师到医院调取监控,医院只提供了入院时的监控和公共区域的监控。直到4月底家属在网上曝光此事后,才得到“手术室和AICU监控保存时间短,已被覆盖”的答复。5月15日、6月6日,吴洁夫妇两次就河南省人民医院收治瑞瑞过程中的23项违法违规行为,向郑州市卫生健康委进行投诉举报,并于6月11日提供新的诉求材料。经过核查,8月6日,《郑州市卫健委行政事项答复意见书》对其中的第1、2、4、6、7、10、14、15、16、17、20、22、23条举报诉求依法立案处理。
为了给孩子寻求一线生机,今年4月底,张龙夫妇在网上曝光此事。之后,瑞瑞开始接受高压氧治疗。4月26日,瑞瑞从PICU转到儿科普通病房,到现在一直是植物人状态。今年4月底,吴洁已就此事民事部分向郑州市金水区人民法院提起诉讼,目前未出结果。
针对河南省人民医院多科室、多名医务人员在瑞瑞诊疗过程中存在系统性、大规模伪造、篡改伪造病历的行为,9月12日,瑞瑞家属又向郑州市卫生健康执法支队提出了48条投诉内容,请求该支队依法依规对河南省人民医院的违法违规行为立案调查和行政处罚,并逐条给予书面答复。
吴洁表示,孩子被治成这样了,他们只想孩子能好起来。希望相关部门做出的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能经得起历史检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