健康饮食,正在引领全球发达国家生活方式风潮。
但当健康生活方式极化,也正在快速反噬健康生活方式的追随者们。
上周,美国头部健康生活方式品牌Goop宣布裁员超过200人,占团队人数近20%,并缩减健康生活方式业务,聚焦时尚、美容和美食。
Goop或许在国内的用户甚少,但Goop兜售的阴道玉蛋、紫水晶水壶和过度宣传的正念香薰等健康产品,很显然,已经是广受诟病的「有毒健康文化」。甚至Goop拍摄的Netflix系列宣传片《Goop实验室》,多次被指为不具备科学依据,并可能会对消费者构成了健康风险。
而在国内,这样的健康极化趋势也逐渐崭露头角。食物营养成分表非常重要,脂肪、胆固醇、钠,绝对不能超过心理预期。而将日常食物换算成化学名词和热量指标也成为一种流行。
比如肉类是动物蛋白,豆类是植物蛋白;米饭和面条是碳水化合物,但最好选择全谷物;油脂也有三六九等,植物油中的不饱和脂肪很好;动物脂肪属于饱和脂肪,不行;当然,好油和坏油里也有分层,OMEGA-3脂肪属上等,氢化油坚决不行。
而一部分人还会因为担心无法控制摄入的食物,拒绝参加任何聚会。久而久之,对「健康」的追求,反而形成了一种僵化、恐惧和自我惩罚的生活方式。
the blonde vegan
2014年,健康饮食博主 the blonde vegan,宣布出现严重的健康问题,失眠、掉发、脸色差,甚至几个月不来月经,过度的健康饮食反而摧毁了她的健康。
在人工甜味剂、超加工食物被摒弃的当下,不少人却在因为过度追求纯净饮食而陷入进食危机。
吃的特别健康,有点「过了」。
当代顶级养生方式,极端健康主义
健康鄙视链开始对标不同的生活方式。
成分、价格、品牌,很多反科学的产品,被贴上「健康主义」的标签,售卖于市。
复仇者联盟中的小辣椒扮演者格温妮斯·帕特洛(Gwyneth Paltrow)创立的新型生活方式品牌GOOP,成立于2008年,在近两年开始越来越标新立异。
从最开始只是分享她的一些营养食谱和健康生活理念,到售卖66美元的阴道玉蛋,宣称能够通过其重量和运动加强骨盆底肌肉;120美金一盒的身体能量贴片,宣称使用了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开发的传导性探材质,可以用来平和身体各器官的能量频率;还有50美金的紫水晶水壶,能够帮助正念传导。
这背后买单的人群,相信未经证实的健康主张,选择高昂的价格标签,正在从「健康主义」逐渐转向「极端健康主义」。
而对于普通人来说,「怎么吃」成为最容易被误导的一个方向。而极端健康主义和健康主义,往往很容易被混淆。比如说,只吃新鲜的食物和只吃特定的某种有机、天然、纯净食物就有很大的差别。
总结来说,极端健康主义被认为是:
过分关注食物的来源和质量:过度关注食物的有机、非转基因、天然或者其他被视为「纯净」的标签。
严格限制饮食:排除大量被认为不健康的食物,如加工食品、某些类型的脂肪、添加剂、防腐剂等。
但另一方面,这种行为也在被逐渐鼓吹成某种顶级的养生方式。在日常生活中,其实往往很容易被观察到。
在没有特别的原因下,放弃肉类但选择人造肉;不喝牛奶选择植物奶;涮火锅最爱吃的豆制品因为无麸制饮食而被放弃;动物油、菜籽油皆下品,食用油要选择澄清黄油,才能够被人体最好的代谢,一定程度上是健康养生概念被逐渐曲解的趋势。
「每一顿饭都要好好吃」本没有错,但「每一顿饭都要极端健康」开始成为一种偏执。
过度关注食物健康,已经开始出现负面问题
越发火热的自然饮食方法,已经在健身圈内风靡很久。而放大到宏观市场,生鲜食品经历阶段性上扬,包括传统的调味品、休闲零食企业,都在向产品自然、健康化上作出革新。
美国自然有机食品连锁店Whole Foods Market,以其高质量的有机和非转基因产品而闻名。
其营销策略常常强调产品的独特性和优越性,比如有机认证、环境友好和健康益处。
但也因高昂的价格和市场定位,在特定消费者群体中被批评为过于关注「精英」健康食品。
更夸张的,还在于更多个体出现的极端案例。
2017年一位美国女性在进行一周的果汁排毒后因脱水和电解质失衡导致心律不齐,几乎危及生命。2018年,一位健身教练因长期坚持生酮饮食导致严重的肾功能问题和高胆固醇。2019年,Instagram上的健康博主因长期大量食用被宣传为「超级食品」的螺旋藻粉而患上铅中毒。
过度关注极端健康饮食在成为常态,也在引发恶性事件。
相比直接否定加工食物,全面识别食物成分以及背后意义,可能是全民大健康教育中亟待完善的。
追求健康饮食其实是一种正确导向,通过学习和了解营养知识、讲究营养搭配,本质也是现代饮食观的一种进步。
但是,由于「健康饮食」的执念,对食物投入了超乎寻常的注意力,形成极端健康主义,以至于想得太多而忘记了为什么吃东西。
美国医学博士Steven Bratman 在1997年提出了一种新的饮食失调症——「健康食品痴迷症」。这种饮食失调症和暴食症、厌食症有很多相似之处,也是一种进食障碍。
只不过,厌食症和暴食症的关注重点在食物的「数量」上,「健康食品痴迷症」则对食物的「质量」,有着超乎寻常的要求。
首先,研究发现过度关注食物健康开始催生心理问题,比如:饮食习惯与情绪波动:饮食严格遵循可能导致强烈的焦虑、内疚感,以及对食物的恐惧。
形成社交障碍:过分苛刻饮食习惯可能会导致与家人、朋友的社交隔阂,因为他们可能无法在没有特定「健康」食物的环境中进食。
但事实上,有时候是否纠结极度纯净的饮食方式,他们可能会带来的营养价值差异却并不明显。
比如说,在对食用油的挑选,消费者可能会对食用油的类型特别挑剔,强调使用橄榄油或避免使用含有反式脂肪的部分氢化植物油。然而,过度追求某种类型的油,如只使用椰子油,也可能忽视了饮食中脂肪酸多样性的重要性。
虽然橄榄油和椰子油有其健康益处,但均衡摄入各种类型的脂肪酸(包括多不饱和脂肪酸和单不饱和脂肪酸)对维持心血管健康、降低炎症等至关重要。
越来越多的健康宣传和消费市场的包装下,食品健康乱向已经出现。
美国健康食品公司Juice Plus销售由水果和蔬菜提取的营养补充剂,声称这些补充剂可以支持人体健康的各个方面。但其后续的舆论争议也非常庞大,其对公司产品的营销策略和对健康益处的夸大宣传一度受到关注和批评。
真正能够倡导并引领健康食品行为的标杆性企业并没有典型案例,更多是以昂贵的价格和在社交平台的推广收到关注,但其背后的科学依据其实仍待考究。
要健康主义,但不是极端健康
一个影响至今的口号「you are what you eat」(你吃什么,你就是什么),在20世纪初,由美国保健食品先驱维克多·林德拉尔首先提出。他还开发了一种低碳水化合物的减肥餐:严格控制碳水摄入,只吃极少的主食,并用高蛋白食物,比如鱼肉、鸡蛋或者坚果,再加一些纤维类蔬菜。
但在被广泛关注后,林德拉尔尝到甜头,继续出版了一系列饮食书籍,比如《通过食物赢得健康》(Win Health Through Foods)、《卡路里倒计时》(CalorieCountdown),但很快,这些著作引来批评声,《卡路里倒计时》则被列入营养学庸医书单之中。
从饮食到生活,越来越多人开始规训自己。遵循健康主义,这本没有错,但将健康主义引入极端,难免显得过犹不及。
全素食(Veganism)主义避免了所有的动物源性食品,包括肉类、奶制品和蛋。但如果没有非常正确的营养指导,不恰当的素食饮食可能导致重要营养素的缺乏,如维生素B12、铁、钙、维生素D和Omega-3脂肪酸。
而这些营养素的补充可能会导致贫血、骨质疏松和其他健康问题。相比杂食者来说,素食者更需要精心规划饮食,确保获得所有必需的营养素。
而速冻食品也被打入速食领域,觉得它和方便面、罐头差不多。保质期这么长,一点都没有健康食物该有的样子。
但事实上,不是所有在自家冰箱里冻着的食品都叫速冻食品。按照定义,速冻食品是指在低于于下30℃的冻结温度中,快速完成冻结过程的食品。如此低温,使得食物中的微生物活性极大程度受限,很难再对食物安全构成威胁。
在追求健康时,食物的营养价值更需要被客观的去看待。「好好吃饭」这件简单自然的事情,不应该被复杂化,人们对吃饭这件事赋予了太多「健康」的责任,但健康其实是一个复杂多元、伴随终生的大工程,过于极端化,并没有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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