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互联互通机制成绩巨大，明年也是十周年，对金融开放作出了巨大贡献。但从新形势变化看，从服务实体经济的新需求看，互联互通可能还有很多事务要做、要推进

文｜康恺

编辑｜张威袁满

12月16日，在三亚·财经国际论坛上，香港交易所董事总经理及首席中国经济学家巴曙松表示，很多领域的金融开放，大家本能地构思闭环逻辑。闭环是折中的产物：既想保留外汇管制，又想推动跨境配置。这显然不是新形势下的金融开放，也很难支持中国企业做国际化配置。

巴曙松对闭环逻辑打了一个比方：“这就像从酒店出去，到一个封闭的天桥，走过去到那边看一眼接着又回来。”

在他看来，资本市场要互联互通、人民币要国际化，就不能把闭环作为一个终点状态。美元、欧元、日元对外流出时，就不可能要求它是闭环，但人民币对外流出时往往形成了路径依赖。

此外，巴曙松还表示，互联互通机制还存在并未触及一级市场、未有效匹配国际优质发行人和国内投资者、股票市场覆盖产品单一等问题。

“目前来看，互联互通机制成绩巨大，明年也是十周年，对金融开放作出了巨大贡献。但从新形势变化看，从服务实体经济的新需求看，互联互通可能还有很多事务要做、要推进。”巴曙松进一步说道。

互联互通机制有提升空间

12月15日，中国人民银行党委召开扩大会议，表示要持续深化金融改革开放。

拉长时间轴来看，中国大规模金融改革开放可追溯至2001年加入WTO之际。过去几十年间，QFII（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RQFII（人民币合格境外机构投资者）制度不断改革，境外投资者投资中国股市更为便利；中国债券亦先后被纳入彭博巴克莱、摩根大通、富时罗素三大国际债券指数。债券通“北向通”“南向通”“互换通”相继落地，中国内地与香港金融市场联通更为紧密。

在巴曙松看来，中国内地与香港之间的互联互通，是资本跨境配置非常重要的平台和渠道。但互联互通机制仍有提升空间，并意味下一步金融开放可能的方向。

他认为，互联互通不应把闭环作为终点状态，“目前为止，互联互通是闭环。它只是资产的投资配置平台，并不是跨境资金流动平台。比如，我们在三亚用App买了香港的股票，资金流出了，明年或者下周卖出资金原路返回。外资也一样，外资通过海外的金融机构买入上海、深圳的股票，资金流入，卖出的时候原路返回。我们不能把闭环作为一个终点状态，美元、欧元、日元对外流出的时候就不可能要求它是闭环，我发现（人民币流出）往往形成了路径依赖。”

“很多其他领域的金融开放，大家本能地构思闭环逻辑。‘跨境理财通’也找闭环，其他的商品要模仿闭环。闭环是折中的产物：既想保留外汇管制，又想推动跨境配置。”他进一步说道，“我们可不可以想办法把这个闭环打开？2024年就是沪港通启动十周年，能不能定个标准，投满十年的投资者可以将一定比例资金留在境外做（资产）配置。这是我的担心，把闭环变成一个完美状态来模仿，这将始终是一个一个闭环。这就像我们从酒店出去，到一个封闭的天桥，走过去到那边看一眼接着又回来。这显然不是新形势下的金融开放，也很难支持一个中国的企业做国际化的配置。”

截至目前，虽然“跨境理财通”平稳运行，但资金跨境汇划总金额低于此前设定的南、北向各1500亿元的总额度。“‘跨境理财通’落地两年，粤港澳大湾区参与的个人投资者已突破6万人，涉及相关资金跨境汇划3.2万笔，金额超73亿元。”中国人民银行广东省分行副行长吴燕生于11月中旬表示。

在“跨境理财通”机制设计中，大湾区的内地和港澳合资格居民可通过闭环式资金管道，投资对方银行销售的合资格理财产品。

互联互通应触及一级市场

巴曙松还称，当前中国金融开放只集中在二级市场及上市公司的股票，始终没有触及到一级市场。“这无非是发行那一刻和已发行完后的差距，背后蕴含的是真的注册制还是带有一定审批色彩的注册制，是对上市制度的认知。”他说。

在巴曙松看来，通过一级市场的联通，才能将资金真正支持实体企业，并促进中国内地注册制的市场化，亦可使在市场有压力时把一部分发行压力转移到境外。在法律上，一级市场与二级市场没有太大差别。比如，做一个法律上的技术处理，就可以为很多企业在海外上市提供来自一级市场的支持，亦可为国内投资者提供一个新股选择。这背后涉及到资本项目管制的放开，新股的筹资、跨境的筹资。

其次，巴曙松还称，目前，在上市公司交易的互联互通机制里，90%以上是内地的企业。因此，从互联互通覆盖的公司资金流向看，是国内的发行人和海外资金间的匹配渠道。但要做到真正开放，还应有另一端的金融活动，即国际优质发行人和国内投资者之间的匹配。

“下一步，我们怎么去加大国际优质公司标的？要么是国内的国际版，要么扩大在香港、深圳上市的国际优秀公司。扩大优质的境外上市公司，至少让更多境内投资者放在港股通里配置它，也是我们另外一个国际化的方向。”他说。

近日，中国香港政府成立了一个工作组专门负责促进股票市场的上市及交易活动。该工作组主张，中国香港应该把努力的重点放在吸引中东和东南亚的企业和投资者。此前，作为香港股票交易所运营商的香港交易及结算所已在纽约和伦敦开设新办事处。另据市场研究机构Dealogic数据，今年迄今为止，香港首次公开发行（IPO）融资额仅为46亿美元，而之前五年里，平均每年融资额在370亿美元左右。

再次，巴曙松还称，目前，互联互通机制下股票市场覆盖的产品还非常单一。“虽然规模不少，但还是很单一的股票现货。不仅如此，在沪港通、深港通交易中，目前仅可使用港币报价。2023年，香港交易所尝试着由24家上市公司自发申请用港币-人民币双币报价，但目前交易流动性改进有限，因为境外人民币数量有限。”他说。

在离港币-人民币双柜台模式正式推出三个月后，全部24只人民币柜台证券累计成交额达83.81亿元，且全部24只证券人民币和港币柜台价差均维持在1%以内。目前，做市商机制并未在港股整体市场推行。

“下一步是不是可以将（上述股票）放到港股通里，让内地投资者直接用人民币交易。如果交易活跃了，用人民币做增发、整合、结算，这可能是人民币国际化很重要的起步。”他说。

(作者为《财经》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