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找到你了！”

不久前，在湖南省衡阳县一家医院内，此前因腿部摔伤住院的何兵（化名）办理好出院手续准备回家时，突然被一群陌生人“围堵”住，还没等发愣的何兵反应过来，人群中一名男子首先开口说道。

说话的是三亚市公安局吉阳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符开贤。23年来，几代刑侦民警无数个日夜分析研判、四处奔波、侦查线索……随着凶手落网，一起卷宗泛黄的命案真相也水落石出。目前，吉阳分局已依法将犯罪嫌疑人何兵移送检察机关审查起诉。

何兵在湖南省衡阳县被三亚警方抓获（三亚警方供图）

23年前出租屋惊现无名女尸

时间线拨回到23年前。

2000年3月15日，三亚市公安局吉阳分局（原河东分局）河东派出所接到警情，称在辖区商品街某出租屋内发现一具尸体，身份不明。

接报后，民警立即赶到案发现场，发现死者为一名年轻女性，尸体已经发生腐烂，且其面部也被凶手破坏。经法医鉴定，死者年龄为20岁左右，死亡时间在3天前，是被人用力扼颈窒息死亡。根据出租屋房东描述，女子生前与一名男子同行入住。

“房东闻到有异味，才报的警。”办案民警朱永强说，“死者和同行男子是2000年3月11日办理入住该出租屋的，交了一个月的押金。但入住第二天，那名男子就消失了。之后房间一直没有人动过，也没有人进去过。”

“案发现场被凶手处理过，有价值的线索基本被消除。”三亚办案民警黄垂乾回忆道，由于当年入住出租屋还没有严格的登记制度，所以房东没有核查两人的身份证，且由于案发现场尸体高度腐烂，无法查明被害人的真实身份信息。

经过研判分析，民警初步判定受害人和嫌疑人均为外来务工人员。三亚警方虽投入大量侦查警力，但受限于当年的侦查条件和刑事技术手段，始终无法准确锁定受害人、嫌疑人。案件一直未能取得实质性进展，侦破困难重重。

警方在不断勘查中，终于有了新发现。案发现场残留下的一小块不明痕迹物证，为后期案件侦破提供了有力证据。对此，2020年8月，吉阳分局成立专案组侦办“3·15”无名女尸案。

接力缉凶刑警筛查物证有重大发现

在专案组民警侦查过程中，房东反映了一个重要情况，同行男子说话时有四川口音。紧接着，民警根据房东对男子外貌的描述，经过人物外貌速写，梳理出了一条侦查线索。

随着侦办技术的不断发展，办案民警不断缩小对嫌疑人的搜查范围，且结合房东提供的线索，锁定嫌疑人可能的藏身之处。办案民警当即决定，赶往四川展开调查。办案民警做了50余人的笔录，但始终杳无音讯。案件一度陷入僵局。

在吉阳分局刑警大队档案室，保存着数摞厚厚的文件袋，这是几任刑警侦办此案留下的印记。多年来，吉阳警方做了大量的摸排工作，虽然总是抱憾而归，但是始终没有放弃对该案的侦查。几代刑警根据线索辗转重庆、湖南、贵州、云南、广东等地走访调查，继续逐步缩小侦查范围，对证据资料进行更新补充。

2020年，办案民警再次详细调阅案件卷宗，试图在已被翻得破旧的案宗中寻找蛛丝马迹。同年7月，办案民警再一次出发。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不是四川，而是重庆。办案民警来到重庆后，与重庆警方制定联合搜寻方案，经过两个月的筛查，果然有重大发现。

“我们在筛查命案积案的物证时发现了一条线索。”民警朱永强介绍，嫌疑人很有可能是生活在重庆市铜梁区某村的村民。

全面排查村庄一老人透露线索

了解情况后，办案民警在重庆警方的配合下，对该村进行全面排查，但仍然没有线索。当大家准备离开时，村里的一位老人告诉民警，他们这里有些人是多年前从湖南衡阳迁徙过来的。

“湖南口音和四川口音比较接近，有时难以辨认。”办案民警怀疑，当年房东听到的四川口音可能是听错了，极有可能听到的是湖南口音。于是，民警把侦办方向又进行重新调整，转向了湖南衡阳县。

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办案民警来到重庆老人所说的衡阳北乡这个地方。而北乡已经不在户籍的记录中，现更名为集兵镇。随后，民警对集兵镇开展全面筛查。

今年3月初，专案组民警在集兵镇筛查了近千名疑似人员，但没有找到作案嫌疑人，于是再次调整了侦查方向。

“也许嫌疑人已经不在集兵镇生活，很有可能在外面打工。”经过精心研判，民警开始调查在集兵镇出生但人在外地打工的群体。

今年7月，“无名女尸”案终于有了新的进展。办案民警通过大量走访调查、信息研判后，发现在衡阳县打工、今年50岁的集兵镇男子何兵具有重大作案嫌疑。

悔不当初嫌疑人称一时冲动杀害恋人

“何兵，知道我们为什么过来吗？这么多年，我们终于找到你了！”7月24日，办案民警连夜赶到湖南省衡阳县，并通过当地警方的协助，在衡阳县某医院将腿部摔伤正准备出院的嫌疑人何兵当场抓获，并连夜押解回三亚。

何兵指认现场

经进一步审讯，在证据面前，何兵的心理防线被突破，如实供述了23年前故意杀人的犯罪事实。

“我经常做梦都会梦到她，很后悔……”面对民警讯问，何兵低头痛哭称。

据何兵供述，死者是刘某，其杀死刘某是一时冲动，并没有预谋。这些年一直对刘某感到内疚，但因恐惧又不敢自首。

根据何兵交代，命案受害人的真实身份以及23年前那个夜晚的案件真相愈发明晰。

原来，当时受害人刘某（案发时19岁）是何兵（案发时27岁）的女友。两人一起来到三亚打工，其间双方因感情问题多次争吵。

2000年3月11日，两人住进了案发时的出租屋。次日晚上，刘某和何兵又因琐事大吵了一架。何兵索要之前花费的5000元，刘某不给，这更加激怒了何兵。于是，当晚何兵等刘某睡着后，用手勒住其颈部，导致其窒息死亡。

行凶后，何兵处理了案发现场，带着刘某的身份证逃离三亚。几经辗转后，何兵害怕事情败露，并没有回到老家集兵镇，而是来到了衡阳县城。安顿后，何兵在县城开始打工生活，并且娶妻生子。

这23年中，何兵发现没有警察找过他，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天衣无缝。没想到23年后，三亚吉阳警方追到了湖南衡阳，将其抓获。

来源：法治时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