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家属并没有选择住院化疗。王太友说,当时医生说,不管手术还是化疗,谁也不能保证孩子能活多久。而且,住院要先交两万块钱,一个月做一个化疗,“我们拿不出这个钱,就回家筹钱。”
癌细胞向脑颅转移
王太友说,正是为了给孩子筹钱化疗,这次从郑州回来后,11月初开始,杨美芹才开始在水滴筹平台上筹钱。
第一次水滴筹,杨美芹只筹到了一万两千多元。杨美芹说,今年2月,在邻居建议下,她在火山小视频上发王凤雅的照片,吸引关注。有网友留言建议她公布手机号,之后,有一些网友加了她的微信,给她发红包。“3月份,有网友建议我开直播,说直播打赏赚得多。我就开了直播,接受打赏。”
但是,王凤雅的病情持续恶化。
从郑州一附院确诊回来后,王凤雅就一直在南张楼村眼科诊所输消炎药。医生张连营告诉新京报记者,那段时间大概花费了1700多元,“治疗后,孩子眼睛有些好转,能睁开眼了”。
院子里放着摇篮,据凤雅奶奶说,是在她输液的时候为了哄她买的。实习生王露晓摄
到去年12月底下雪,天太冷,王凤雅被家人转回温良口村卫生室。医生王学良也向新京报记者证实,从今年1月份到3月份,王凤雅一直都在他那里输甘露醇(降低颅内压)、抗生素(消炎)和营养液,“总共花了1900多元”。
从火山小视频、直播打赏里筹到大约2000多元时,3月14日,杨美芹再次带王凤雅到太康县人民医院复查。
当天接诊的医生依然是张琴。她告诉新京报记者,当时她见到的王凤雅右眼眼球已经明显凸出,家属说孩子已经不吃饭了。医院为王凤雅做了脑颅磁共振,发现癌细胞已经向脑颅扩散,且有梗阻性脑积水。
“当时,家属问我,孩子还能活几天,我说,我说不好。”张琴告诉记者,不过一般情况下,出现这种情况,可能是保不住命了,只能治疗延长生命,但她两次给王凤雅看病,均没有表示要采取保守治疗,“我只能是建议他们去大医院治疗。”
3月14日这天,曾接诊过王凤雅的医生张凯华也再次见到孩子,她也建议杨美芹赶紧带孩子去大医院检查,当时杨美芹情绪不太好,“她说大医院都看过了,都说没法治疗了。”
太康县人民医院2018年3月14日的磁共振诊断单。实习生王露晓摄
这次检查完后,杨美芹第二次在水滴筹上筹钱。根据水滴筹的声明,这次筹款日期是2018年3月15日至27日,预计筹款15万元,实际筹款23316元。
但是,王凤雅还是没能到大医院治疗。从3月15日开始,王凤雅被送到张集镇卫生院住院。主治医生杨荣光告诉新京报记者,当时王凤雅比较烦躁,总是哭闹,也有发烧,但意识还比较清醒,会喊饿、不要输液,“我看了检查报告,癌细胞已经颅内转移了,按常理说,这就要命了。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治疗方案,只能给她增加营养、能量;发烧就治发烧,咳嗽就治咳嗽,尽量给孩子延长生命。”
正是王凤雅在张集镇治疗期间,志愿者开始介入此事,并开始与王太友一家人“争夺”王凤雅。
上海大树公益服务支持中心医疗救助项目负责人白梦雪向新京报记者提供了一份《王凤雅救助过程》,称今年3月18日,有志愿者向一家公益机构求助,说一位微信名为“永远平安”(注:杨美芹微信)的人说孩子病了,需要帮助扩散水滴筹筹款。但当志愿者看到家属提供的诊断证明,发现得了视网膜母细胞瘤的王凤雅一直在镇医院治疗,从没进行化疗。志愿者多次提出要提供帮助未果,“我们对此特别疑惑,凤雅得了“视网膜神经母细胞瘤”,恶性肿瘤发展非常迅速,不做化疗根本没有控制病情的可能,怎么只是在镇医院挂水呢?”
“争夺”王凤雅
4月5日,爱心妈妈马婵娟赶到了杨美芹太康家中,提出要带孩子去北京治疗。
杨美芹说,马婵娟来说要提供帮助的时候,她内心很感激,觉得怎么会有这样好的人,“她一来和我抱头大哭。”
一开始,王太友对马婵娟也是抱着信任的态度,“她说,已经帮我们联系好北京儿童医院,把我们的证件资料传给北京那边的志愿者,他们会办好一切手续,我们过去可以直接入院治疗,我们才同意跟她一起去北京的。”
当晚十一点,王太友一行登上了北上的火车。第二天早上九点多,到达北京。“当时有七八个志愿者来到了北京儿童医院,对我们拍照。”王太友告诉新京报记者,到了医院他们才发现,马婵娟实际上并没有联系好医院。当天,志愿者也没帮王凤雅挂上号,一开始用的是别人的住院卡,中午十一点左右,才在急诊科给王凤雅办上卡。
5月26日,杨美芹一边和记者讲话一边呆呆地望着门外。实习生 王露晓 摄
对于公益机构质疑家属不愿意让孩子到大医院化疗,王凤雅的爷爷王太友表示,主要原因还是经济条件问题。后期,他们对志愿者和爱心人士也失去信任,不愿意再接受他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