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飞至今记得,第一次行动时,黄文广带他去火车站蹲守。看到一个“小偷”在候车室转悠,他故意装做系鞋带蹲在旅客旁边,一边向师傅黄文广报告情况。“他说可能是小偷,让我盯着,他马上过来。”
宋飞在远处盯着,看见“小偷”迎着他走过来,立即躲开了,“小偷”走进了厕所,宋飞就在厕所门口守着。
师傅一来问他“人哪儿去了”,他回“去厕所了”。师傅一听,坏了,厕所有窗户,跳出窗户就可以出车站。后来一看,人果然从厕所跑了。
宋飞这才察觉,反扒并不像他想象中简单。从此,住在火车站单身宿舍的他,每天除了吃饭和睡觉,就是进火车站研究周边环境,有多少口子可以进出,有多少个地方做什么用……
“那时候也不了解小偷,看谁都像小偷,或者看谁都不像小偷。”宋飞回忆,师傅让他蹲在火车站广场练习“看人”,他就这么研究了半年,最后发现真不一样:坐车的旅客和路过的行人有区别;不同身份的旅客特征不相同;甚至“旅客在广场、进车站、过检票口、上站台等,表情也都不一样。
最大的发现是小偷和旅客的区别:旅客走路往前看,小偷走路一般是往下看(看口袋和包)。“走路慢吞吞的,在物色目标;神经绷得紧紧的,显得高度紧张;眼睛贼溜溜的,总是瞟来瞟去;且喜欢凑热闹,专往人堆里扎。”
刚进“铁鹰队”时,黄文广告诉宋飞,干反扒工作最重要是“把自己隐藏起来”。“站在那里,不能让人看出你是警察,越不起眼越好”。
那时宋飞刚从学校毕业,背着双肩包,一副大学生模样,完全不需要掩饰,但抓了越来越多的小偷后,他成了张“熟脸”——小偷之间也有交流,都认识他了,很长一段时间他抓不到人。
一开始他不愿意为掩饰身份假扮“乞丐”,“我是一名警察,心里接受不了,但是长期抓不到人,心里就更加难受。”
他慢慢试着“变装”,开始是找来编织袋,穿一身破旧的衣服,假扮乞丐;后来,又装扮过水电工、小贩、流浪汉,几年后,他已经可以把自己自如地装扮进各种角色里。
宋飞在执行任务的时候通常是准备几套衣服,不断的变换造型来隐藏自己。
“猫鼠”较量
20多岁时,陈联军(化名)还在家务农,有一次,父亲让他去翻红薯藤,他偷懒没去,挨了一顿暴打,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在外流浪时结识了一群小偷,“入行了”。(记者注:据2011年《潇湘晨报》报道)
2011年,陈联军接受媒体采访时,已经是一名73岁的老人,有着40多年的“扒窃史”。
他对记者称,年轻时喜欢“玩车”(行话,意思是跟着火车一路扒窃),去过武汉、上海、杭州,最远去过长春,每次都是和几名同伙一起,一路偷过去,又一路偷回来。
因为盗窃数额不高,依据法律规定,嫌疑人被逮捕后通常是处以拘役和罚金。据黄文广介绍,在2000年以前,长沙铁路公安处抓捕的盗窃嫌疑人,受到法律严厉惩罚的不多。
一些犯罪嫌疑人“钻空子”,抓了放,放了又抓。
“很多‘小偷’都是偷了几十年,有着固定的路线。”宋飞说,他接触过的“小偷”,40岁到60岁的占60%,有的“小偷”被他抓了很多次,每次都承诺“改邪归正”,但放出去后没多久又干上了老本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