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女朋友在一起吃泡面的时候,常常都不知道第二天买泡面的钱在哪里。有次,接起电话就听到那边说,“哥们儿,演出3万块一场你接不接?”女朋友就开始掐我的大腿。
“不接。”挂断电话,又是一番争吵。
我不是没犹疑过:接一场能怎么样?把这一段时间先捱过去不好嘛?爸妈跟朋友都以为我疯了,劝我赚够钱再自己出唱片。
可是,只有身处其中的我知道,不跟他断绝一切关系,我是不可能完完全全找回自己的。
就连找女朋友,我都会对喜欢周杰伦的避而远之,甚至我交往过的女生里还有人是很讨厌杰伦的。
越过山丘,无人等候
到了2012年,关于世界末日的传说被议论得沸沸扬扬,我便问自己:如果生命真的到此处戛然而止,我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是什么?
是让所有人都觉得我像另外一个人。
我不希望这成为自己此生唯一的价值。
那之前的4年,跟自己较劲的我在社会上碰了一鼻子灰,生活每况愈下。到朋友的公司做了一星期的上班族后,我发现自己在演艺圈习惯性的耍帅、扮酷到了另一个领域都是致命的缺点。那如果离开这行,我还能做什么?
远行支教、去磨砺自己的念头就这样冒了出来。过完了2013年的春节,我把头发剃光,到江西乐平的斯拉河小学支教。那里的孩子对周杰伦知之甚少,没有人带着好奇对我指指点点。我一边教他们音乐和体育,一边坚持每天跑步锻炼,戒掉烟瘾。
然而,3个月后结束支教、回归都市的那个夏天,习惯了7点醒来的我在清晨总也找不到人说话聊天。
这让我想起离开乐平时,李宗盛发表的歌曲《山丘》。歌词里那句“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简直同我的经历如出一辙:每天都独自穿行在山路间,也慢慢越过了心里的山丘,开始认同自己,不过这些都无人在意。在亲戚朋友看来,我依然没赚到钱,一事无成。最终,我还是要融入原来的圈子,晚睡晚起,在一个个应酬里跟不想见到的人对碰酒杯。
我依然要为生计头疼。一开始我也抗拒在《夏洛特烦恼》里演周杰伦,后来他们劝说,这是一个假设中没红的杰伦,有表演空间,而且一个下午的酬劳是3万块钱。我不想再刻意模仿杰伦,连发型都没抓,就戴了个帽子,挑了一件最没感觉的衣服演了那场戏。后来知道那部电影火了,我特别后悔没把自己打扮得更帅一点。
周展翅在网络电影《神探夏洛克》发布会现场。图/CFP
《夏洛特烦恼》之后,我签了新公司,把以前独处时写的《窥》跟《空房间》做成新歌发了出来。过去8年,是我一个人的抗战。成不成功都没关系,我至少是自己人生的革命者。
我一直在想,有朝一日一定能重回聚光灯下,震惊全场。到时候,《艺术人生》和《鲁豫有约》都会邀我做深度访谈,我再吹一吹这几年咬牙坚持的故事。
然而,在我寻找舞台的日子里,前者停播了,后者的影响力早已不复当年。我还是孑然一身。
当年的三声缘组合里,模仿刘德华的金龙还在模仿的路上走得磕磕绊绊,模仿阿杜的月冬有阵子在到处借钱,后来就联系不上了。这一行常常如此,被人捧到高处,谁都想继续走到底。
我也会怀疑自己在人才辈出的演艺圈还能不能找到立足之地。跟有颜值有才艺的年轻人比起来,我能拼的又有多少呢?可能也就是这几年浮浮沉沉的经历。
没想到我会在这个行业待到今天。2008年的时候,我给自己的歌手梦想最后3年期限。3年不成,又给了2年,一直给到现在。年龄越来越大,我也不能再没完没了地给自己时间。等到36岁,如果还是不温不火,我可能就真的要告别这一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