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鹏的坟在村小学的围墙外,前几七的祭奠在坟上留下了若干个花圈,海英在坟前插了一棵柳树枝,这是当地的风俗,有的能成活,生根发芽长成一棵树,守望着仍然居住在这里的亲人。
22岁的寡妇
白玉书和白书顺都是带着儿子出去打工的,白玉书和儿子都没回来,白书顺命大,活了下来,但承受着另一种煎熬。
出事那天是白书顺的班,他晚上去了一会,于是亲眼目睹了平桥吊倒塌的全过程,木板擦着他的身子落下来,他逃出去,捡回一条命,然后拼命冲回去扒废墟,他的儿子在里面。事后白书顺对家人说,只要在操作台上就不可能活着,太高了,摔下来以后还有各种东西砸下来,没摔死也砸死了。
白书顺刨出儿子的时候甚至无法确认,他是靠着衣服辨认的。经过这件事后,他已不敢再出去打工,他简单地跟家人讲过如何浑身发抖地找到儿子的遗体,之后谁都不再问这件事,“他表面上看起来没什么,男人都是背地里难过,一下子死了那么多人,都是他每天生活在一起的工友,还有亲人,他心里很痛苦的。”白书顺的妻子说。
白书顺的儿媳白巧梅静静地坐在一边听着大家谈论她的丈夫白松松的离去,这个94年出生的女孩今年才刚22岁,她和白松松是小学同学,但2011年才正式互相认识成为朋友,4年前两人摆酒结婚,去年领了结婚证。
巧梅说,白松松乐观、善良,对她特别好,松松曾经跟她说过,干完水塔这个项目就不干了,因为平时总在高处,他知道巧梅担心。他们甚至计划过要孩子,只要有了,就生下来。
出事后,巧梅把手机里两人的合影都删了。但是房间里的婚纱照还在,巧梅每天一回到这间屋子,就会遇到白松松的目光。家人打算把这些镜框都取走,让巧梅好过一些,可是摘了以后光秃秃的墙,是不是会让心里更没着没落。
沙发上这个脸庞稚嫩的22岁女孩居然已经是一个寡妇,巧梅苦笑一下,承认了这个分外刺耳的身份,“呵,对。我现在觉得未来都没有希望。”说完,她哭了。
巧梅坐在她和丈夫的屋子里
心碎的妻子
李素素说,她和白海民不是自由恋爱,但胜过自由恋爱,结婚十几年,两人从没吵过架。白海民每天给李素素打两个电话,每天都要看看孩子,跟妻子聊聊天,这样亲密的夫妻,在农村不是特别多见。
白海民会耐心地给她讲自己日常做的都是些什么工作,所以李素素能说出“撤风绳”这样的专业词语。农历十月二十三是李素素的生日,白海民告诉妻子,过些日子等他回去,要给妻子补过生日,顺便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跟妻子说。
白海民和妻子不与父母同住,两人的生活靠自己打拼。李素素以前在外面做市场推销类的工作,白海民总劝妻子不要太辛苦,他来养家,妻子在家带孩子就好,李素素则说,她要和丈夫一起为家庭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