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每个人都有撑不下去的时候,大约在7月时,小韦差点辞职回家。长期的加班让他觉得有点吃不消——2月份作坊老板冯某去他家,跟他父母商量要招工的时候,他没想到这工作这么累。父母也没多想,只是嘱咐冯某要照顾好小韦,就由他跟着老板远走异乡。
让他坚持下来的动力,是没有结算的工资。“走了没法结账,扣下的工资就不给了。”小韦介绍说,他们4个“童工”每个月的工资是2500元,老板每月先会支付1000元作为生活费,剩下的等到年底结算,如果提前走,被老板扣下的那一部分就算白干了。
挡不住的辍学脚步
在关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县,打工回来的辍学生,往往在班上绕一圈,一些动摇的学生就跟着走了
1900公里以外,在不少小韦的同龄人眼里,这样的生活,却是值得艳羡的。
不读书,就打工。这在小韦的家乡贵州,几乎成了一种共识。小韦告诉记者,他还有5个同学也在江苏打工,工作内容和他差不多。越往乡镇走,辍学的情况就越严重。
据新华网报道,2015年,贵州省的初中辍学率为1.17%,但真实的情况还要严峻。在关岭布依族苗族自治县的一所中学教数学的郑超(化名)告诉北青报记者,初中刚开学,一个班齐齐整整60多个学生,初一没结束就走了四五个,初二再走几个,初三班上就能空出十来个了。到初中毕业时,往往一个班的学生数只有五十个出头。
和小韦情况类似,这些孩子离开学校,能找到工作的就去打工,找不到工作的就在街头晃荡。
这些出去打工的孩子,虽然赚钱不多,但每次回来,都能引进一股二手的“潮流”。
“一年能攒下5000元就不错了,过年一回来,先买个二手摩托车。”郑超说。出去的孩子不一定会变成熟,但一定变得“社会气”。前几年,他们穿着带破洞的牛仔裤,烫个杀马特的发型,往摩托车上架俩低音炮,轰地在县城的马路上飙出去,马达颤抖着怒吼,混合着低音炮功放的音乐,引来昔日同学纷纷注目。
这也是老师们最为紧张的时候。往年,郑超从来不允许外出打工的学生打扮成这样出现在教室门口。“有些孩子一看以前的同学打扮成这样,觉得很拉风,自己也会跟着学。”
往往一个回来,在班上绕一圈,一些动摇的学生就跟着走了。
“学不进去。”小韦告诉记者。小学时,他还是个乖孩子,学习成绩也不错,但上了初中之后开始沉迷于网络游戏,成绩就落了下来。终于,在初一快结束的时候,小韦提出了退学,父母没劝,“他们知道劝我也没有用”;学校老师也没有挽留,“现在的老师哪有劝的,都是随自己”。
这样的想法,让老师们觉得冤枉。
学生流失的原因千奇百怪,有的悄不作声两三天不上学,老师打听到家门上,才知道学生已经出去打工了,还有一次,郑超发现自己代课的一个班有两个学生没有来,问班主任孩子干什么去了,班主任跟他说,“你问这做啥,人家回去结婚去了。”
在县里另一所中学教八年级语文的李娜(化名)也告诉记者,前段时间,她所带的班级上就有同班的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双双辍学结婚。“他们是娃娃亲,现在好像已经怀孕了。”李娜说。
穷并不是辍学的首因
这里没有那么多连温饱都满足不了的穷,在老师们眼里,社会和家庭对教育的重视程度差,才是孩子们辍学的原罪
网友对于常熟童工的评价莫衷一是,不少人认为,是贫穷导致了辍学,而到东部发达地区打工,则是为他们打开了另一扇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