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宋江星不像是在骗人,隐约间听到“啪啪啪”的声音从室外传来。
是打枪的声音,子弹打到船的铁板上面,清脆而急促。
海面上,两艘快艇正在逼近“Naham3”号。离得近时,冷文兵看到,每艘快艇上大约有五六人。
渔船没有任何防护措施,快艇追上渔船后,海盗扔出特制的铁梯,前段带钩,可以钩住渔船。
四名海盗没有遇到任何阻碍,轻松上了渔船。
船员们没有像样的武器,他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海盗上船,自己匆忙四散躲藏。
冷文兵跑回房间,紧锁房门,在屋里找到一把30多厘米长的杀鱼刀,紧握在手里。
房门被砸开,索马里海盗站在门口,他们瘦高个,穿着脏兮兮的短袖,手里举着AK47,说着听不懂的话,比划着要房间里的人出来,“他们用枪对着我们,我没有办法,就把刀扔了。”
台湾船长钟徽德60岁左右,在冷文兵看来平时是个酒鬼,整天喝威士忌,船员们总想他醉了比清醒时好。那天,钟徽德在海盗的枪口下,本能地试图反抗,但是在举起凳子的一瞬间,一颗子弹穿透了他的喉咙。
海盗大约用了2个小时的时间控制了整条船,他们中的几个人用枪看管船员,其余的人搜遍了船舱,把所有值钱物品都洗劫一空。
在海盗枪口之下,渔船开向索马里,四五十个小时后到岸。
回到家的冷文兵坐在院子里抽烟。阔别故乡多年,回到家后,他感叹着眼前的变化。新京报记者 刘子珩 摄
囚禁生活
被绑架之后,冷文兵有很多天都在失眠。恐惧与绝望侵蚀着他的精神。
在第一次获准和家里人通话后,冷文兵打通了表哥的电话,他告诉对方自己被海盗绑架了,表哥一开始并不相信。
冷文兵在电话里哭出来。表哥告诉他,千万不要做傻事,要冷静。
回忆支撑着冷文兵度过艰难的日子,不和人说话的时候,他就回想自己的故乡,满脑子都是故乡的人和事。
“我一直想家里面的事情,想自己的老爸,自己的亲戚朋友,还有这些邻居,还有这个住过的地方,还有这场景人物,就是回忆,所有的回忆都在里面,就是一遍又一遍地在想这些事情。”
大约被绑架一年后,冷文兵有了逃跑的计划。
在最初来到索马里的一年里,渔船停靠在沙滩上,船员们依然住在船上,白天集中在甲板上,晚上被看管着进房间睡觉。
一天夜里,冷文兵发现渔船后面停靠着快艇,快艇与渔船间用绳子相连,他找到一个视觉死角,乘守卫不备,跳进海中。
他把绳子弄断,想坐快艇逃走,不料快艇太轻,绳子一解开就被海浪带走。
冷文兵不想失去逃跑的机会,他顾不上危险,拼命游泳,直到筋疲力尽才上了岸。
走在沙漠上,十多个小时没有吃喝的冷文兵体能逐渐消耗殆尽,在遇到一家牧羊人的时候,上前讨水。
“男主人面目看起来很好,但没想到他拿出了AK,并且打电话叫来了海盗。”
冷文兵被抓回去后,海盗把他狠打了一顿。枪托使他的额头皮开肉绽,至今可以看见一道疤痕,从发际线到眉毛。
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人质被陆续从渔船转移到岸上树林。
树林里比渔船条件差许多,一块塑料布绑在几棵树上,就算休息的地方。海盗警惕性高,人质居无定所,在树林间被频繁转移,待在一个地方长的半年,短的只有几天。
渔船上储备的粮食被吃光后,人质们的伙食变得很差。他们一天两顿,早上是面糊饼,晚上是红豆饭,量少无法吃饱,就抓一些野生动物充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