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之后,我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支持我。这超出了我的想象。当然,他们也了解我,我从来没有过正常的生活。”罗素笑着说。
的确,罗素对中东尤其是叙利亚有着特殊的情愫。2013年,他还曾去叙利亚走访过当地的难民,采访了叙利亚叛军。这也是他为什么有那么多叙利亚朋友的原因。很难讲这是否是受家族基因影响——他的曾伯父正是一战中的传奇人物之一、被世人称为“阿拉伯的劳伦斯”的英军上校托马斯·爱德华·劳伦斯(其家族原姓查普曼),叙利亚曾是劳伦斯上校奋战过的地方。尽管罗素很少对其他人提到这一点。
有朋友说,罗素是一个富有“骑士精神”的人。罗素觉得他的举动没有什么复杂的动因,他介意别人把他描述成“英雄”。他说:“我只是一个普通人。当你的朋友身陷险境,而你能够帮助他们时,那你就有义务帮助他们。这就是人性。”
“你不可以给他们希望!如果别人也和你做同样的事怎么办?”
法哈德一家乘坐由土耳其走私者驾驶的一条小船,从土耳其伊兹密尔抵达了希腊科斯岛。他们一行4人在科斯岛上岸后,每个人因偷渡和超载被罚款3000欧元,此后他们便可以自由行动。他们来到了雅典。罗素在雅典与他们碰面。
那天晚上在叙利亚人的咖啡馆目送一批难民乘坐那两辆大巴车一路向北之后,第二天一早,罗素与法哈德一家也上路了。
“踏上旅程后,我很冷静,因为我此前准备充分。”罗素说,“出发前,我花了很多时间研究地图、计划路线。我还要确保我们一路上都能使用移动网络。我告诉这个叙利亚家庭,应该如何着装才不那么引人注目。我还准备了在黑暗中长途行走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同时,我还必须确保车况良好,因为我大概要在一周内往返行驶6000公里。”
但是,当他们行驶到希腊与保加利亚边境时,麻烦很快出现。
“启程前,我打听到消息说,如果从一条指定路线由希腊穿越边境进入保加利亚的话,我们是可以被允许通过的。也就是说,叙利亚人只要乘坐欧洲牌照的车,就可以通过。”罗素决定一试。因为,如果走其他路线的话,等到达边境地带附近,这个叙利亚家庭无法和他一起乘车过境,而需要下车走上一段路步行通关。这肯定会增加很多不确定性。
“我想努力绕过匈牙利边境。”这是罗素想要取道保加利亚过境的另一大目的。那时,匈牙利对难民“不友善”已经名声在外。
不料,在保加利亚,情况也并未好到哪里去。
出于对相关政策作足了“功课”的自信,一到边境检查站,罗素立刻向检查人员说明,他的车里有4个叙利亚人。但他们被拦下,并被带到了边境警察局长的办公室。罗素回忆说:“警察局长很生气,他试图恐吓我们,对我们大喊大叫:‘你们有大麻烦了!’。”
“在这种情况下最好保持冷静。”自觉并不理亏的罗素,暗自让自己在警察局长面前保持镇定。“据我所知,无论他说什么,他都不能对我们怎么样。法哈德一家持有护照,并且他们到达希腊时获得了临时的身份文书。而我只是想要运送这些在《日内瓦公约》框架内的难民。”
“你不可以给他们希望!你知道你自己有多危险吗?!”警察局长吼道,“如果别人也和你做同样的事怎么办?!”在罗素听来,这声音里“充满了愤怒和恐惧”。“他的意思是说,对于这些逃离战争、渴望更好生活的叙利亚人,我们应该袖手旁观。他担心其他人听说叙利亚人在这里得到帮助后,也会想去做同样的事。”罗素愤愤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