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月24日之前,“所有想去德国的难民,都会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在欧洲其他国家被提前注册。”罗素解释说。
另一方面,也许是出于减轻自身负担的考虑,希腊目前是唯一个可以为难民出具文书、准许难民逗留一个月而不对他们进行注册的国家。也就是说,刚到此地未经注册的叙利亚难民并不违反规定。
那么,警察想要做什么呢?罗素发现,两辆大巴车开了过来。“为了保证大巴车通过,需要封闭道路,警察是来管制交通的。”罗素看到,当大巴车停下后,咖啡馆里的几乎的人都站起来向巴士跑去——巴士是来接叙利亚人的。一会儿之后,大巴车将向北开往希腊与马其顿的边境。
这段一路向北的旅程,于这些难民而言,是一段苦楚中透着希望的旅程。罗素说。“我理解这一点。希腊政府明白,这些叙利亚人只是把希腊当作中转站,所以希腊政府希望帮助他们开启下一段旅程。”
罗素注意到,大巴车由私人运营,每个上车的叙利亚人大概须支付50欧元(约合人民币360元)。“这个价格比普通大巴车要贵很多。普通的开往边境的大巴也天天发车。”罗素说,“希腊人希望叙利亚人离开希腊,但同时,他们也想在把叙利亚人送出国门的过程中捞一笔。”这一点让罗素颇为看不惯。
不过,第二天一早,罗素自己也要充当转运难民司机的角色——他要自己驾车将一个叙利亚家庭带到德国,走的同样是这条一路向北的路,全程近3000公里。
“一个叙利亚家庭,需要花费两年收入才可能将家中的年轻人送到欧洲”
罗素的乘客是法哈德一家:法哈德本人、他的岳母、侄儿和侄女。法哈德的妻子玛德琳并没有和他们一起上路,她必须暂时留守在他们逃离叙利亚后的第一个暂居地土耳其,照顾家中年迈的祖父母。
法哈德来自叙利亚第二大城市阿勒颇,如今那里已是叙利亚政府军与反对派武装交战的主要区域之一,同时也是极端组织“伊斯兰国”作乱的地带之一。但在此之前,法哈德在当地经营着一家餐馆,妻子玛德琳则是一名教授英文的大学老师。这是一个典型的叙利亚中产阶级家庭。
战争改变了一切。与许多叙利亚人一样,他们选择了避走土耳其。从此,他们不再是“中产”,而是背井离乡、流离失所的“难民”。作为叙利亚邻国的土耳其,自2011年叙利亚危机爆发以来,据估计已接受了超过百万叙利亚人。
但在土耳其,法哈德一家面临的问题是,找工作异常艰难。“他们在土耳其没有未来,唯一的选择就是试着去欧洲。”罗素理解他们的选择。在罗素看来,工作机会,是许多叙利亚难民将德国选为最终目的地的主要动因。
作为欧洲经济最发达的国家,德国被认为可以提供最多的工作机会。罗素说:“要知道,一个叙利亚家庭需要花费两年的家庭收入,才有可能将家中的年轻人送到欧洲。到达欧洲后,他们要找到工作或者做买卖,再将攒下的钱寄回家里,让其他的家庭成员来团聚。”
罗素与法哈德是通过一位共同的朋友穆罕穆德相识的。“穆罕穆德问我是否愿意帮助法哈德和家人经由希腊到达某个欧洲国家。经过考虑,我决定试着帮助他们。”
这并不是罗素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今年7月,他已经帮助了另一位叙利亚朋友的妻子抵达德国。“她乘船从土耳其到达希腊之后,拿到一个假身份证,这可以让她从雅典直飞米兰。我在米兰见到她,开车送她去了德国。现在她还呆在德国的一个难民营里,等待注册。一旦她获得身份证件,她的丈夫也可以去找他。”罗素轻描淡写地快速概述了上一次类似的旅程。但眼下这一次旅程更具挑战性,从雅典到德国的距离,比从米兰到德国大约要远3倍多。当然,距离并不是唯一的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