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开的窗户不会再关上”,年初时央行副行长、国家外汇管理局局长潘功胜的形象比喻言犹在耳。昨日,在出席中国发展高层论坛2017年年会时,潘功胜再次强调,中国的外汇管理不走回头路,中国也不会退回资本管制的老路。
潘功胜还指出,资本账户开放推进的重点、节奏和步骤要充分考虑经济金融发展阶段、金融市场结构、内外部环境等多重因素。改革不能仅有目标,还要有达成目标的策略;不能仅有决心,还要有谋略。
跨境资本流动向均衡收敛
向均衡状态收敛,这是潘功胜对中国跨境资本流动的总体判断。
本世纪初至2013年,国际资本高强度地流入包括中国在内的新兴经济体。2014年后,由于美联储退出量化宽松(QE),国际资本开始从新兴市场流出。2014年上半年之前,中国的经常账户和资本账户是双顺差,但从当年下半年开始,经常账户仍是顺差,资本和金融账户则出现了逆差。后者的逆差大于前者的顺差,因此外汇储备一路下降,从最高时的3.99万亿美元到今年1月份跌破3万亿美元。
同时,外汇市场也一度经历剧烈波动。2015年12月,美联储自国际金融危机后首次加息,当季度美元指数上涨2.4%,引发中国外汇市场的高强度波动,具体体现为外汇储备余额下降、银行结售汇和银行代客涉外收支逆差。
到了去年四季度,美联储加息预期升温,叠加美国大选的影响,美元指数上升了7.1%。潘功胜指出,尽管外汇市场也出现了波动,但这一次的波动强度要弱很多。在这之后,波动迅速收敛,今年2月份外汇储备余额正增长,银行代客涉外收支也在连续17个月的逆差后,变为顺差。
潘功胜特别指出,观察中国的跨境资本流动,有两个因素值得考量。第一,中国的对外资产以往主要由官方外汇储备持有,最高时占比达71%,最近几年市场主体持有的对外资产快速上升,到去年底占比已达50%。
第二,前些年受QE影响,美元很便宜,随着美联储退出QE以及加息,美元利率在上升,国内企业在借人民币买美元归还外债。不过,去年年中开始,中国企业的外币外债开始上升了。潘功胜认为,中国企业外债去杠杆化的进程已基本结束。
“未来,中国的跨境收支依然有稳健的基础。”潘功胜指出,“中国经济处于中高速增长的区间,经常账户顺差处于合理区间,去年占GDP比重为1.9%,外汇储备也比较充裕。”
审慎有序推动资本账户开放
潘功胜认为,2016年中国在开放资本账户上有很多亮点。“比如,企业可以按照全口径的跨境融资宏观审慎管理,决定自己的跨境融资额度、形式和时间。我们进一步开放和便利境外机构投资银行间债券市场和外汇市场,弱化了QFII制度的额度限制、开放式基金赎回的时间限制和QFII锁定期的约束,优化了沪港通,启动深港通试点。”潘功胜举例说。
中国已于1996年实现了经常项目完全可兑换,本世纪初以来又逐步实现了FDI的基本可兑换。证券投资项下的可兑换程度也在逐步提高,采用的是开放通道的方式,如QDII、QFII、RQFII、RQDII、沪港通和深港通。目前正在考虑的还有债券通和沪伦通。
潘功胜认为,跨境资本流动是经济全球化的伴生物,有助于资金在全球范围内优化配置。但短期内跨境资本的大规模流动会压缩新兴经济体货币政策的操作空间,推升资产价格,某种意义上也迟缓了新兴经济体的结构化改革。当资金流出时,导致货币贬值,金融市场剧烈动荡,金融体系的脆弱性不断叠加,甚至导致系统性的金融风险。
潘功胜明确指出,资本账户的开放进程,应与一个国家的经济发展阶段、金融市场情况与金融稳定性相适应。具体推进的重点、节奏、步骤要充分考虑经济金融发展阶段、金融市场结构、内外部环境等多重因素。
支持真实合规的对外投资
近两年来,中国企业走出去的热情高涨。2016年,中国对外直接投资(ODI)快速增长,同比上升40%。
“总的来说,中国企业走出去对推动中国经济转型和促进东道国经济增长都是有好处的。但是,我们在日常监管中,也发现了很多非理性和异常的投资行为。”潘功胜指出。
比如,国内的钢铁厂,去海外收购了影视公司;中国的餐馆,去海外收购了网游公司。一些中国企业还在海外收购了很多足球俱乐部。“有的企业,在中国的负债率已经很高了,再借一大笔钱去海外收购。有一些则纯粹作假,以对外直接投资之名,行转移资产之实。”潘功胜表示。
他强调,中国政府一直鼓励中国企业参与国际市场,但中国企业在对外投资时应更健康、有序一些。过去几个月,ODI的增速下降,市场主体在逐渐回归理性。
“走得快不等于走得好,走得稳才有可能走得好。上世纪80年代,日本买下美国的呼声也很高,这样的教训并不遥远。”潘功胜认为,“以我在商业机构做海外并购的体会,海外并购有时候像一束带刺的玫瑰,必须小心,要经过充分的论证。好比在沙滩上捧起一把沙子,看上去抓住了,但最后会从你手上流走。我们支持国内有能力、有条件的企业开展真实合规的对外投资活动。”
(责编:明雪菲(实习生)、夏晓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