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配工作的干部一脸诧异,好心劝道:“桐柏太远了,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当时交通落后,从南阳市区到桐柏县城,光坐班车就得6个小时。
陈增喜婉言谢绝,签上字,按了手印,转身离开。他后来回忆说,当时的想法很简单,一个是条件艰苦的地方更能锻炼人;另一个,桐柏的气候跟信阳相似,是当时南阳地区唯一种植水稻的地方,自己上学时候水稻学得最好,正好能派上用场。
到桐柏的第二天,陈增喜就在老技术员的带领下,下到稻田里考种、测方、收稻子,一个朝气蓬勃的大学生,又变回了灰头土脸的“老农民”。两个月后,有了充分实践经验的他,找到了当地水稻产量低的“秘密”:也是缺少良种。
此后的两个月里,陈增喜踏上了漫漫寻种路:先坐一天车到郑州的河南省农科院开介绍信,而后南下江苏、上海、福建、江西、广东、湖北6省,到传统鱼米之乡,一家一家拜访,求取“真经”。
21天跑了6个省!那是一段让陈增喜自己说起来都感到唏嘘的经历:
比如去福建,要坐上一天一夜的绿皮火车,还经常没有座位,实在站得受不了,就铺张报纸坐地下;下了火车不知道路,得先买张地图,一边走一边打听;饿了啃口干粮,渴了喝口凉水;白天去办事,事办完了坐夜车再回来......“跟早些年出去打工的农民工差不多。”他说。
这还不是最难的。“人家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良种,凭啥给你?”在省内还好说,到了外省农科院,一开始根本没人搭理他这个小青年。咋办?
“咋办?像个钉子一样钉在那儿,软磨硬泡,提前半小时到办公室里,给人家打水扫地,忙了还要帮人家考种、做实验,啥活都干。”就这样,陈增喜用真心和耐心一个一个敲开了曾经对他紧闭的大门:当年年底,他不仅从外省带回来300多个水稻品种,还抄写到了当地科研人员视为珍宝的实验记录。“当时没有打印机,只能一个字一个字抄,抄到半夜两三点是常事。”他说。
种子带回来了,但并不代表能立马使用,还要一个一个实验。
1983年春天,正是育秧的时节,桐柏县农业试验站的人们发现,这个新来的年轻人异常忙碌:白天待在屋里做实验,晚上跑到田里侍弄稻苗,不知道在鼓捣些啥。
只有陈增喜知道其中的艰辛:300多种秧苗,一株一株编号,一行一行种植,一本一本做记录,查一遍苗,就是两个小时,稍有差池,就可能前功尽弃。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反复对比、实验、考种,陈增喜和试验站的技术员最终筛选出三个适合桐柏种植的水稻良种:红南(籼稻)、桂朝二号、广104。在南阳、信阳推广后,水稻亩产量由当时的不足500斤,提高到700多斤,引起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