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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北四村的房客们:拆迁后 下一个住所是哪里?

2017-11-26 17:46:19    中国青年网  参与评论()人

从村头到村尾,北四村的租金依次排列成一条向下凹陷的抛物线。当杨泽找房子时,沿着这条抛物线走过去,问过二三十家,价格也从九百多降到了五百多。

他的房间在公寓四楼走廊的尽头,每层楼有共用的厕所和浴室。2016年底,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和一个初中同学,一个前同事挤在十五平米左右的房间,三个人分摊一个月500元的房租,“对刚过来北京打拼的人算是合理了”,他很知足。

室友都在的时候,他们凑在一起打牌玩游戏,临睡前,杨泽会在手机上再看看学习网页前端技术的视频。

杨泽个性安静,他梦想去腾讯、百度、微软这种大公司,又觉得自己目前能力不足,英语是他“致命的弱点”。培训班的老师也对他说,这个社会更适合个性张扬的人。

半个月前,杨泽的一个初中同学说自己也在北京,俩人约着到颐和园聚一下。见面后一聊,才知道两人都住在北四村。

住在村里,杨泽心里倒没什么落差。每次坐地铁,看着窗外扫过的上地软件园各大型科技公司,网易、百度、联想、IBM,他想的是,“有一天我也会去那里(工作)”。

杨泽计划在北京待五六年,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希望”,他已经做好了挤地铁的准备。

而在北京待了五六年的薛凌云正向他的目标加速进军。2016年底,他已经签下了20多家公司的合作,“都是用脚跑出来的”。

刚来北京时,他曾连续一年多早上5点半从北四村的家里出发,搭地铁到团结湖,在大街上发传单做团餐推销,“扎扎实实做好几年才有现在的资源”。

他难以忘记,创业后接到第一单的情景:拿到佣金,“倍儿爽!”

2016年底的一天,薛凌云为2017年立下了个小目标:“明年挣个100万,组建100人团队”。随后,他发了条微信朋友圈,接着又犹豫着,立马删掉了朋友圈。但第二天突然信心爆棚,“为什么做不到?必须做到”,他又发了一遍。

薛凌云几乎天天约客户,谈生意。2016年年初,他坐地铁到国家会议中心见客户,到了目的地后,才发现客户被竞争对手开车接走了。一气之下,他回去和老婆商量,买了一辆几万块钱的二手车。之前租了几个月北京车牌,被人收回去了,新办的山西车牌还没下来,他的车停放在北四村唯一的停车场里,每月140元的停车费。

房间隔音效果不好,空气沉闷,薛凌云喜欢到车里待着,“视野开阔,能看到更多东西”,不过,在北四村的停车场里看出去,只有一排排公寓房。

薛凌云下班后坐在车里。 澎湃新闻记者 周娜 图

北四村,谈不上是家,“算是过渡区”,他现在租的地方40平米左右,两个房间加个走廊,每月1500元,房间里墙壁上贴着儿子的满月照和周岁照片。

在村里租房没有住房合同,房东一个月收一次房租。薛凌云暗自庆幸运气好,住的房子一直没涨价。但他老婆不喜欢这——冬天的暖气不够热,冷风从窗户缝隙灌进来,他们正谋划着搬走。

2016年年底,两人去看了一下橡树湾的房子,9万一平米,溜了一圈,“倍儿漂亮,哎呀买不起啊,得赶紧挣钱啊。”

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沉默片刻,挤出一个尴尬的笑容。“我并不是过得不好,只是……”他停住了,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其实现在很少有人知道我在做什么,还没做出什么成绩,我不想让人知道”。

那时,他也许还有些犹疑,不确定一年后的生活会是怎样——

2017年底,薛凌云挣100万的目标已经实现了,他在河北沧州买了一套房子,但公司的业务都在北京,他打算继续留在这里发展。

半年前,孩子要上幼儿园,全家搬到了新住处,北京昌平区的一套小区房里。搬家没有不舍,“说搬就搬”,只是在北四村住了四五年,一下没有了夜生活,还有点不习惯。

去年培训结束后,杨泽进了一家公司做知识产权销售,最近,拆迁的消息又在租客间流传,他的一个朋友住在西半壁店村,已经接到房东通知,说要拆了。

杨泽也在忙着找房子,他不知道下一个住所会在哪里。

杨泽在村中废墟上打电话。 澎湃新闻记者 周娜 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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