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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压力下的毕节之变(2)

2016-06-17 03:40:02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远在广东,曹永萍只能通过电话和老家的孩子们联系,叮嘱他们“一定得听爷爷奶奶的话。”

杨祖荣想过把孩子们都带在身边。可现实又不允许。

“大城市里,外地孩子想上个公立学校,手续、证件就是个门槛。”

私立学校,杨祖荣想都不敢想,一年打工挣个五六万,孩子学费就得花掉近一半。

把孩子送回老家和爷爷奶奶生活,杨祖荣觉得也不是坏事,“祖孙能相互照顾。”这种模式,茨竹村外出务工的年轻父母们早已习以为常。

杨祖荣说,过去很少意识到他的孩子是“留守儿童”。“别人家出了事儿,才感到后怕。”

曹永萍看到新闻里曝光的遗书,张方其的大儿子写道,“我曾经发誓活不过15岁,死亡是我多年的梦想,今天清零了。”

看着这些话,曹永萍心里发凉,躺在异乡的出租房里,两口子也在想,“咱俩这父母当的到不到位。”

去年7月,夫妻俩接到村干部的电话,“让尽量回去一个人,留在家里照顾孩子,村里想办法给找个工作。”两人决定,都回老家。

往家赶的火车上,杨祖荣的手机每隔两三个小时就响,“孩子们总问,爸爸妈妈到哪了?”

现在回家多半年了,曹永萍下地锄个草,10岁的小女儿也蹦蹦跳跳地跟在她身后。她坐下,女儿便钻她怀里。

大儿子杨方贵发现,弟弟妹妹比以前能说能笑了。

杨祖荣最盼着孩子们放学,盯着他们写作业。看见孩子们成绩又好了,杨祖荣就觉得他们的回归有价值。

省里下来的“第一书记”

有了像杨祖荣夫妇这样返乡的父母们,今年,茨竹村的留守儿童减少到了114人。按村委会此前的统计,2400多人的茨竹村,有1300多人外出打工,“6·09”事件后,村里摸排到的留守儿童为151人。

梁曙是茨竹村的第一书记,去年7月31日,按照中央选派“第一书记”下基层工作要求,梁曙从贵州省委政法委被派任到茨竹村担任“第一书记”。

留守在村里的114个孩子,是全茨竹村5个村干部每个月必须走访的对象。

按照市、区的要求,要确保他们不辍学,生活不陷入困难。对于一些有特殊困难的留守儿童,乡、村干部要加大帮扶力度,增加走访次数。

13岁的赵龙(化名)是梁曙帮扶的孩子。赵龙10个月大时,母亲离家出走,9岁时,父亲去世。靠爷爷奶奶养活大。

第一次到赵龙家,梁曙有点傻眼,木屋房子昏暗,赵龙又黑又瘦,头发长到了耳朵下面。旁边站着他16岁的姐姐赵梅(化名)。两姐弟是低保对象,也是按当地标准明确的困境儿童。

“一问老奶奶,女娃儿更不幸,赵梅是赵龙大伯的孩子,是遗腹子,母亲在她两个月时就离家出走了,等于没见过双亲。”

按照规定,满16周岁的孩子算不上留守儿童。梁曙没管那么多,带着两个孩子到镇上剪头发、买衣服。每个月从他的工资里,挤出个三五百,算俩孩子的零花钱。

他们喊梁曙叫“梁叔”。

“梁叔”最高兴的事儿是俩孩子学习成绩好,“姐姐上初三,能在班里排前三名。”

赵梅知道,奶奶早就开始为她准备上高中的学费,地里的玉米、家里的两头猪都准备卖了,“可我不想念高中,我想早点工作,让爷爷奶奶过好点。”

为此,梁叔给她卸了好几次包袱,“成绩好咋能不上高中,你别考虑那么多,只要你好好读,我想办法供你。”

4月底,梁曙看望姐弟俩时,又给赵梅鼓了把劲儿,“你好好考,我一个朋友准备资助一些学生,我给你争取个名额。”

梁曙说,留守儿童中,失去双亲的孩子最为特殊,没有爸妈,有的在未成年时就要承担对祖辈的经济和精神责任,负担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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