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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棒棒军”现状调查:超过50岁的占80%以上(3)

2015-10-10 09:45:55    中国新闻网  参与评论()人

这段没有登记的结合,却再次让老黄的生活陷入艰难。他俩有了孩子,她加入超生游击队的行列。罚款让他债台高筑。为了还债,他成为第一代农民工,外出挖煤,将全部的收入寄回家。3年后,他接到“速归”的电报,自己孩子的母亲即将和另一个男人结婚,孩子留给了他。

于是,43岁时,老黄再次身无分文。别无所长的他,不得不来到重庆“下力”——做棒棒。

女儿成了留守儿童,初中时,迷上了网络,辍学去广东打工,两年后怀孕。在外孙子3岁时,老黄提议女儿女婿分期付款在镇上买一套房子。

替女儿交了首付,余款3年分期付款,每年10万元。从第一天当棒棒起,他就想着有一天能扔掉肩上的棒棒,在挣钱和还债的压力下,老黄说自己“生命里的这22年,就是一个想扔又扔不掉的全过程。”

扛着这根“想扔又扔不掉”的棒棒,老黄和何苦终于在下午一点多钟,迎来了“召唤”。五一路口的涂料店,两袋腻子粉和一小包装修零件送到洪崖洞。

50公斤,两公里,工钱10元。套绳、上肩、起步。

第一次负重的何苦在前200米还一路小跑,即将完成第二个200米时,他开始感觉到,在肩头棒棒和肩内骨骼的挤压下,左右肩膀的皮肤和肌肉渐渐由酸麻变成刺痛。这种刺痛随着血管流遍全身。何苦感觉肩上的担子越来越重,腰越来越弯,腿越来越沉。汗腺在快速扩张,汗液从毛孔里铆着劲往外挤。

何苦已经记不清剩下的1000米是怎么走下来的。初当棒棒,他从没有想过,短短的两公里路竟然如此漫长。可是这样的路,老黄每天都在走,一走就走了22年。

走了22年的老黄,此时还能挑100多公斤的涂料走上几公里路。可是,过不了半年,老黄就将连75公斤——棒棒行业的门槛级重量都承受不住了。

早在“拜师”之时,何苦就和老黄约定,第一个月当学徒,不参与分成,同工同酬从第二个月开始。

但第一天挑涂料,收了10元钱,老黄现场就要分给何苦6元。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只要领到工钱,他都要在第一时间找何苦分钱。“棒棒干的是力气活,不需要学习,大家一起流汗,不分钱内心不安宁。”

何苦坚持第一个月不参与分成,但没想到老黄自己悄悄记了一本账。

2014年2月19日,何苦成为“棒棒”刚好一个月。晚上,老黄拿着一个小本子和一把现金来到何苦房间,在这本残破的账本上,老黄一笔一画、一天没落地记录着。账本显示,他们第一个月一共挣了1034元。不会除法的他将相同面额的钱分放两个地方,完成了分钱。

在22年的棒棒生涯里,老黄坚持一条做人做事的原则,“该拿的一分钱不能少,不该拿的一分钱都不要。”

一个阴雨的午夜,一向早出晚归的老黄迟迟未归。他下午两点左右给一个小吃店搬家,随车去了沙坪坝,在等公交回来时碰上了“业务”。男雇主撑着黑色雨伞一边走一边打电话,老黄一不留神跟错了人。

对沙坪坝完全陌生的他顺原路折返,回到接货地点。挑着两大包东西,老黄在人群中来回好几趟,却始终找不到粗心的雇主。他只好在那里苦苦等候了三个多小时,衣服都被雨水淋湿了。

一开始老黄并不想报警,因为“历史经验”告诉他,那样很可能拿不到工钱。一直等到晚上11点,开始咳嗽起来的老黄,实在撑不住了,只好将袋子交给警察。警察告诉老黄,晚上7点多有人报警,说有个60多岁的棒棒,挑着两大包美容产品不知去向,报案金额是1万元。

半夜时分,当焦急的雇主来到警务站,拿出100元想要感谢老黄时,他都执意只要约定的20元,“自己多出汗,多淋了雨,要再加10块工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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