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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棒棒军”现状调查:超过50岁的占80%以上(2)

2015-10-10 09:45:55    中国新闻网  参与评论()人

一个念头在何苦心头油然而生:“卧底”棒棒军,真实记录下棒棒们的生活细节。

何苦几经辗转,找到了棒棒老黄,跟着他住进了与重庆最为著名且繁华的解放碑比邻的自力巷53号,成了这群即将消失的“棒棒军”中的一员。

第一次走进自力巷,老黄在前引路,何苦跟随。破旧低矮的木房和形态各异的土坯,残垣断壁上涂满大红的“拆”字,裸露的电线如同死去的蚯蚓攀附在墙体外,许多房梁和墙壁上结满了蜘蛛网。

没有人知道自力巷始建于哪年哪月,只有几个老人知道他们住进自力巷的时候还没有“解放碑”。这里是渝中区旧城改造最后攻坚的目标之一,拆迁办早在十多年前就已进驻,因为历史和现实等诸多矛盾,至今只推倒了位于巷口的社区居委会办公楼。

巷子里的原住民大多已经有了新的归宿,除了收房租和与拆迁办讨价还价之外,自力巷与他们的生活几无关系。在这里居住的,大多是老黄那样的外来农民工,他们无所谓几时搬迁,只在乎眼下房租的实惠。

与自力巷一街之隔的解放碑,商城、书店、影剧院、酒吧、饭店鳞次栉比,日均出入人流33万人次。从解放碑踏进自力巷,何苦感觉“一步迈过了这个城市的70年。”

70年前,解放碑还未矗立,棒棒就早已存在。只是那时人们大多将他们称为力夫,也有叫挑夫或脚夫。30多年前,随着改革开放,农村剩余劳动力大量涌入城市,重庆出现了大规模的棒棒,并在1990年前后达到顶峰。这一时期,也几乎和重庆的快速工业化、城市化同步。有人感慨,今天的重庆是几十万棒棒用肩膀挑出来的。

然而,在爬坡上坎,负重前行30多年后,棒棒们在挑起一座现代化都市的同时,也挑走了浸泡着汗水的年华,更挑走了属于自己的时代。

500多天后,2015年7月9日,何苦拍摄的全国第一部自拍体纪录片《最后的棒棒》举行了首场看片会。在这部记录片中,何苦用镜头记录下的,“不仅仅是一个行将消失的群体,更是以棒棒为代表的第一代农民工的命运悲欢。”

走进自力巷53号,穿过一楼只能侧身通过的阴暗走廊,爬上80度仰角简易木梯,何苦走进自己的房间。这个月租金300元的屋子内,放着一张用木板和纸壳拼凑的床,墙壁上张贴着各类海报,仿佛一个刚刚被8级大风吹乱的街头橱窗。

一墙之隔是老黄的房间。这个不足4平方米的空间内,在放了一张单人床后,只能侧身进屋,月租金只要60元。1米83的何苦俯身进去,把挂满墙壁的各种口袋撞得滴溜溜转。

何苦在自力巷53号的4个邻居,都是棒棒。确切地说,59岁的老甘、44岁的“河南”曾经是棒棒,59岁的大石、65岁的老黄现在还是棒棒。何苦说,“整个自力巷的棒棒不超过10个。”

第二天早上8点,何苦跟着老黄“下力”,正式开始了棒棒的生涯。

自打住进自力巷,何苦每天都在担心它随时可能倒塌。196天后,当他亲眼见到拆迁工人推倒它的过程时,他会为曾经对它的轻视“深感汗颜”。

不过此时,何苦穿梭在解放碑商业区的人流中,看着老黄穿着一身橄榄绿的部队老式作训服,一双解放鞋已磨损得泛黄。他肩上扛着一根一米来长、磨得发亮的竹棒,走起路来,佝偻的后背和后昂的脖子,显得很不协调。而这正是长期肩挑重物形成的形体特征。

1949年,老黄出生在重庆一个偏僻山村。他的童年记忆贯穿着饥饿、寒冷。改革开放后,生活开始慢慢变好,家里每年都有余粮。1988年初,快40岁的他搬进了一个有着3个孩子的寡妇的家——她需要种地的男人,他需要生娃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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