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农村隐性辍学:教育处罚被抵触 教师被迫无视违纪(2)

2016-05-23 07:51:50    中国广播网  参与评论()人

新型惩戒术:剥夺个体既有便利

取消住宿便是这样的一种新型惩戒术,并逐渐演变成了间接惩戒中更严厉的规训手段。它本质上使当事主体不会将之与体罚相联,却又将直接的显性痛楚转化为间接的更为柔化和隐性的痛楚,并将瞬时性和情景性的痛楚拉到日常中,并被延长。

以云乡学校九年级学生黄明、李万和八年级学生杨刚所受到的惩戒为例。

12月1日,黄明和同学李万趁下午每天一次出校门倒本班垃圾的时间,到校外小超市打了两斤白酒,倒入提前准备好的空矿泉水瓶里,并躲过门卫的检查,带入校内。

晚上9点下课后,他们把酒带入宿舍,并迅速洗漱完毕,假意入睡。因为“坏小子”黄明是德育老师邓畅的重点监测对象,所以这是黄明不想引起邓老师格外注意的策略。对于底层的少年们而言,乐子是无时无刻都需要被制造的:一方面它是解构学校日常琐碎生活的工具和方式,另一方面也是掩盖和保护自我不当和潜在不当行为被惩戒的重要武器。

邓畅循例进入黄明宿舍,见他早早上床睡觉,便表扬了他。黄明用撒娇的语气幽默回应了邓畅,并引起宿舍一阵戏谑式的哄笑。之后,邓畅安心离开。

但是,熄灯后的前30分钟是绝对的危险期。因为前30分钟是寄宿制学校中被时间作息表规训压抑一天之久的孩子们的集体心理释放期,生活老师会不定时地到宿舍区来回走动,干预说话违纪行为。当说话声难以停止且此起彼伏时,邓畅只能被迫吹响紧急集合哨让少年们全部到操场集合,按宿舍号分类,每个宿舍各站一排,要么举报出说话违纪者,要么集体罚站。

黄明无比清楚这个30分钟的奥秘,他选择努力睡觉以熬过这危险的30分钟。但位于中国西南部的云乡12月的宿舍潮冷,许多住宿生的被子相对单薄,不少低年级的孩子会两人一起盖两床被子以相互取暖,高年级的孩子只能把白天穿的羽绒服加盖在被子上,但仍有不少孩子无法入睡。

黄明叫起同样无法入睡的李万,两人一点点喝完了两斤白酒。李万顺利睡着了,黄明则开始耍酒疯胡闹。即便如此,底层少年们内部牢不可破的共同体关系,使其他室友和隔壁宿舍受影响的同学也绝不向生活教师值班室举报。两个小时后,黄明依然没有停息的迹象,舍友们担心黄明会出大事,派人去值班室敲醒了熟睡中的邓畅。面对一直在撒酒疯的黄明,在冬夜的凌晨1点,邓畅不得不给远在20里外的黄明家长打电话,让他们速到学校。

最后的结果是黄明和李万都请了家长,并写了检讨书向全校公开检讨,李万被学校勒令取消住宿资格2周,而黄明则被取消住宿资格4周。每天,李万和黄明分别从17里和20里地外的家中出发,在复杂的山地上骑到学校,上早7点的早自习,一旦迟到就将构成新的违纪。

李万和黄明的被惩戒显然属于对既有便利的剥夺,它与罚站、打手板等传统意义上的惩戒有所区别,对义务教育段学校教师惩戒力度极低的尴尬现实而言,这无疑是一种更为高明的惩戒术。

但再高明的惩戒术也会遇到底层社会家长们的质疑,八年级的杨刚即是一例。

邓畅多次当场抓住杨刚与舍友在宿舍晚上熄灯后继续玩“三国杀”,与此有关的9名同学被取消住宿2周。其他8位同学在公开检讨后,只能每天或骑车或步行或由家庭一员接送上学。

从学校的角度而言,此举显然是让学生本人知道其住宿资格并非理所当然,方可不再违纪。而学生选择家庭一员接送,显然会给家庭正常生产生活带来莫大的麻烦,以至于在家庭教育日渐淡薄的底层村落社会中,家庭可通过给学生施加必要的心理压力,才能真正配合学校重视和纠偏学生在校的违纪行为。大多数农村家庭理所当然地接受了这种柔性的惩戒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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