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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传统电台到播客,听觉媒介是如何“复归”的?|读刊

近两年,听播客成为中国社会一股新的流行现象,这也经常被媒体和学界评价为“听觉文化”的一种“复归”。在听觉文化的脉络里,广播在某种程度上是播客的前身,不论中外,如今的知名播客的主播常常有广播从业的经验,还有的播客直接脱胎于各类调频广播节目。时至今日,数字化浪潮席卷媒介领域早已不是一年半载,“广播已死”的说法,就和“报纸已死”的论调一样,似乎也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的话题。

不过,质疑的声音一直存在。就在本月初,英国《新政治家》报的一篇报道指出,尽管视听流媒体越来越强势,但如今仍然有接近九成的英国成年人每周收听传统的广播。这个比例接近1999年的统计,《新政治家》称,当时的数据显示,有89%的同年龄段人士每周至少收听一次广播。

本期“读刊”就此讨论以下话题:英国的地方电台如何得以“复兴”?相较于新兴的流媒体,传统广播具有哪些难以被替代的优点?媒介的特征如何在新旧形式之间发生有趣的循环?

“陪伴感”:

广播的人格化属性

从传统电台到播客,听觉媒介是如何“复归”的?|读刊

“在我看来,广播媒体的消亡在历史上曾经出现过多次,但却没有一次成为事实”,英国媒介巨头Bauer的首席内容官本·库珀说道。

传统的广播曾经历过磁带、音乐电视、互联网等多种新媒体的挑战,但依然没有消失在大家的视野中。库珀表示,而它最近的对手可能是和自己极为相近的播客,播客不仅在内容上有着更高的垂度,也更方便围绕自身主题构建社群,更契合新时代的生活节奏和文化特征,尤其受到“Z世代”的欢迎。

已有许多报道都显示,疫情期间,播客迅速成为最重要的媒介之一,在沟通情感、建立联结、获取信息等各个层面都发挥了极为重要的作用。Digital Music News的文章中,纽约大学学者拉里·米勒(Lary Miller)表示,传统广播行业正被“Z世代”的年轻人抛弃,流媒体平台成为企业更为青睐的收入来源,汽车制造商也已经开始在仪表盘上边缘化收音机的设计。

不过,即使面对播客的挑战,传统广播依然顽强坚挺。据英国官方广播数据机构Rajar的数据,即便在过去十年里,使用车载调频广播的比例一直在增加,但仅占所有广播播出小时的四分之一。即使在新冠疫情大流行之前,60%的传统广播用户都是在家中收听。

这篇文章指出,传统广播电台的生命力依然有一些难以被撼动的基础。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媒介的可及性。根据Rajar的说法,即便在本世纪初曾经历过一阵收听率的小幅下降,传统商业广播仍然每周能覆盖超过一半的人口。马里兰大学的《响尾蛇报》2019年的一篇文章也指出,在相当大部分的人群中,并未培养起频繁使用互联网的习惯。Jacobs Media的采访调查显示,只有16%的受访者认为老式的AM/FM收音机最终会被数字媒体平台所取代。当然,大量的传统广播目前也在进行着数字化的转型,以适应新的媒介渠道。

Medium的文章给出了另外的一些解释。媒体学者Tiffany Eurich认为,人类通过口头讲述来传递信息和情感的古老历史,使我们对声音有持久的迷恋和依赖,这使得声音媒介难以短时间内消亡。此外,在一个视觉信息频繁轰炸我们的年代,声音媒介给我们的注意力提供了一种必要的缓冲。音频传递的信息相对于视觉信息更能给予人想象的空间,“当你在‘听’故事的时候,你可以充分地运用想象力填补那些信息的留白,也可以通过音调、语气的细微差别去捕捉到很多言外之意”。

不过,这可能只是很表层的原因。就像库珀在《新政治家》文章的最后强调,在过去的两年中,广播带给人最重要的激励是建立强烈的陪伴关系。“在疫情的封闭状态中,人们希望使用的媒介有一种坚实的陪伴感,能让人感受到自己的生活是被关注和被在意的”。而相对于Spotify流媒体平台上标准化录制的节目,传统广播的即时陪伴属性可能更强。这被接受采访的内容从业者Rebecca Frank称作广播的“人格化”属性——它会让你感觉到在和一个活生生的人见面。“我们发现,最新的流媒体服务(不论是播客还是视频),它们都希望能‘复制’广播所具有的这种人性的元素”。

从传统电台到播客,听觉媒介是如何“复归”的?|读刊

“讲故事”:

消灭不了的人类冲动

早在2018年,《纽约客》杂志曾经刊登过评论家Rebecca Mead的一篇有名的长文,讲述“播客为何诱人”,这篇文章其实注意到了同样的问题。Mead认为播客的精髓在于“讲故事”。文章的开头提到了本雅明的《讲故事的人》,在这部名篇之中,本雅明不无忧心地指出“讲故事”这门技艺正在成为现代化的牺牲品,一个典型的例子是伴随着技术发展的信息全球化,信息拥有了标准化、权威的形式,也能迅速地抵达读者——尽管它的形式并不一定保证它能比故事更“真实”。

从传统电台到播客,听觉媒介是如何“复归”的?|读刊

《讲故事的人》,本雅明著,文津出版社2022年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