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月底的一篇文章提到，虽然政策驱动不能解决中国经济中的所有深层次、结构性问题，但有效的政策可以通过稳定和改善预期，对投资和消费产生积极影响。从9月26日的政治局会议到12月的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越来越多的政策出台，人们对2025年充满期待。

当前经济状况如同一部负重前行的大车，需要信心和韧性。在调研中发现，有三个问题值得进一步思考并采取行动：一是如何尽快化解债务特别是地方债；二是如何更好地调动民间力量，让各方齐心协力推动经济发展；三是如何将一些地方不计代价追求GDP的模式转变为健康可循环的发展模式。如果这些问题得到妥善解决，并配以政策动能的加强，中国经济就能克服困难，进入新的发展阶段。

2025年的宏观经济政策取向是多年来最有力的。总基调是“更加积极有为”，财政政策从“积极”变为“更加积极”，货币政策从“稳健”变为“适度宽松”，需求政策从“着力扩大国内需求”变为“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总目标是保持经济稳定增长、就业物价总体稳定、国际收支基本平衡，同时促进居民收入与经济增长同步。九项重点工作之一是大力提振消费，提高投资效益，全方位扩大国内需求，显示出对消费的重视。

政策都有明确抓手。财政政策方面，提出提高财政赤字率、增加发行超长期特别国债、增加地方政府专项债券发行使用；货币政策方面，提出适时降准降息；财产性收入方面，提出稳住楼市股市、持续用力推动房地产市场止跌回稳；营商环境方面，提出开展规范涉企执法专项行动。国务院指出要强化执法监督，关注罚没收入异常增长等问题。

当前的宏观经济政策已经非常努力。2024年财政赤字规模为4.06万亿元，专项债为3.9万亿，超长期特别国债为1万亿，总计9.96万亿元。2025年广义赤字规模将进一步增加。货币政策方面，银行间市场各期限国债活跃券的收益率继续下跌，显示机构普遍认为2025年货币政策将进一步宽松。民生政策方面，2023年中国一般公共预算中用于医疗、教育、社保就业、住房保障的支出占比为40.7%，比2013年上升了5.5个百分点。2025年政策明确将进一步增加民生投入。

各界对宏观政策的期待有增无减，希望中央政府有更大的投入。经济学家和研究机构建议发行长期国债置换地方债、大量投资户籍制度改革、农村土地制度深化改革、农业转移人口市民化等，力争用十年左右实现中等收入群体倍增。此外，还建议成立房地产稳定基金、收购一二线及省会城市住宅、支持设立股市平准基金、发放消费券、提高基础研究经费、化解上市公司应收款、加强基础设施投资等。

这些建议都有道理，但中央政府在扩张时也会面临制约。关于地方债，截至今年上半年，中国地方债务余额合法部分有42.23万亿元，城投债、隐形债57.16万亿元。地方债务情况不明，中央难以决断。房地产方面，开发商手中闲置土地价值巨大，是否纳入考虑也是一个问题。

在宏观政策已经相当积极的情况下，再出大招必须慎重。今年中央给地方的债务额度没有用好，专项债项目收益不及预期，硬投将来会被问责。地方虽然困难，也不能为了消化旧债而随意添加新债。

中国经济取得的成就伴随着代价。过去几十年，地方政府通过各种优惠政策招商引资，压低工业用地价格，推高住宅地价和房价。政府和市场的关系始终扯不清，导致产能过剩。中国经济规模虽大，但体感并不温暖。GDP衡量的是规模，不衡量代价和效益。我们需要客观看待成就和代价，以平常心与昨天和解，不过度苛责自己。

对中央政府来说，既要化解眼前紧急的问题，又要考虑长远可持续发展。建议帮助地方政府轻装上阵，考虑扩张中央政府信用，发债置换地方债务，同时加强对突发情况下地方公共服务负债的支持。还需要深化认识，从根本上保护民营企业和企业家的基本权利，提高政府治理能力，减少对微观主体的干预，建立效益观。

信心比黄金重要，深化改革、改善预期可能比给钱更重要。减包袱、振士气、提能力，中国经济就能克服困难，再上新台阶。我们正在经历一场持久战，但打赢这场持久战，中国经济必将强身健体，再上新的大台阶。每个人也责无旁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