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川男子承包国企采砂被诉非法采矿。2015年,四川宜宾的韩波承包了宜宾市南溪区一家国企的采砂业务。承包20余天后,采砂业务被叫停,开采的砂石在监管下被没收。之后,韩波一方获得了1亿余元的补偿。
时隔8年后,2023年,韩波等人被诉非法采矿罪。检方指控韩波在《河道采砂许可证》已到期而未申请延期的情况下继续大规模超范围开采砂石,造成矿产资源损失。
韩波表示,当时他并不清楚国企的许可证已经到期,而且南溪区委、区政府多部门开会鼓励多采砂石。如果有问题,为何当时没有人制止?
2015年1月,韩波家人创办的华卉公司承包了江峰资源开发有限公司及众鑫公司在长江上的一处砂石开采、转运工程的所有劳务承包,合同期限为“签订之日起至2015年5月31日”。6月6日,三家公司又签订了一份《拖泥浩砂石开采承包合同》,华卉公司承包了砂石开采业务。开采的砂石由江峰公司统一管理销售,并按合同支付相关费用给华卉公司。
韩波提到,江峰公司是宜宾市南溪区国资企业,很多采砂点都由其进行开采。合同约定开采量少于100万吨时,江峰公司按4.8元每吨收取资源费;如果大于500万吨,则按1.0元每吨收取。合同中没有标明开采期限和开采量限制,反而明确开采量越大,每吨缴纳的资源费越少。
由于江峰公司资金短缺,在2015年第10次总经理办公会研究决定,华卉公司开采后的砂石自行销售,按照7元/吨向江峰公司分期缴纳管理费和资源费,江峰公司不再支付砂石开采的劳务费。南溪区水利局一位知情人士证实,因江峰公司资金严重短缺,无法支付开采劳务费,改为向江峰公司交7元/吨的管理费,开采后的砂石由华卉公司自行销售。
自签订合同起,华卉公司便组织人员开始施工。所有施工都在政府部门监管下进行,施工场地基本随时有水利局、航运局等多个部门的工作人员。经过半个月的施工,共采砂500余万吨,并按照相关部门要求统一存放。然而,在承包开采业务仅20余天后,韩波被告知2015年7月1号,采砂业务全面停止。一份报告显示,为保护长江上游珍稀鱼类将从2015年7月1日起实施禁采。
全面禁采后,韩波和其他合伙人投入上亿资金进行开采,但还没来得及对开采的大部分砂石销售就被叫停,导致他们损失惨重。
三年后,南溪区水利局查实江峰公司未按采砂许可证上的规定进行开采,其严重超采的行为违法,并对江峰公司作出处罚。《行政处罚决定书》显示:江峰公司在2014年11月至2015年5月31日的批准采砂期限内,核准5个采区、9个采点批准开采量为84.2万吨,现有超采量库存为482.3万吨,严重超采。该局因此对江峰公司作出行政处罚,没收超采的库存量398.1万吨,并罚款5万元。
罚没的砂石原料被当地以1.96亿元拍卖,上交南溪区财政。另有180多万吨砂石被南溪区国企加工后销售。韩波表示,江峰公司未支付砂石的劳务、垫款等费用,这些砂石不应该属于江峰公司。针对被拍卖的砂石,华卉公司提起行政复议,但因不具备行政复议申请人资格,未被受理。
2019年2月,南溪区政府同意按成本价32元/吨标准补偿罚没砂石,由江峰公司补偿华卉公司。江峰公司与华卉公司分别签订补偿协议进行相应补偿,南溪区财政借予1亿元用于补偿款。江峰公司承认,补偿低于实际生产成本。
2023年3月,华卉公司银行账户突然被冻结。4月21日,南溪区公安分局以涉嫌破坏性采矿罪,将韩波等8名股东刑事拘留。检方指控,2015年6月,韩波在《河道采矿许可证》到期而未申请延期情况下,组织开采团大规模超范围开采砂石,截至当年6月30日,共开采530余万吨砂石堆放在河道内侧,远超获批9万吨的最大开采量。
根据司法鉴定结果,认定韩波等人非法开采砂石造成的矿产资源损失共计1.95亿元,其破坏性开采行为造成河滩地被江水侵蚀冲毁,彻底无法耕种,对生态系统造成不可逆的毁坏。检察院认为,对韩波等人应当以非法采矿罪追究刑责。
韩波称,直到案发后才知道从江峰公司承包的《采砂许可证》期限截至到2015年5月31日,采挖总量应为9万吨。在签约时,江峰公司并未拿出采矿证给他们看。当地政府多次开会推动采砂,所以他们信任对方,也没提出看采矿证。不仅江峰公司从未告知最大开采量,合同还明确约定开采量越大,资源费单价越低。
韩波表示,在当年开采过程中,当地政府相关部门一直有工作人员进行监管。并且南溪区政府、水务局、江峰公司、航道处等领导经常来现场考察。如果公司超采,为何当时所有政府部门都不制止和提出异议?会议纪要显示,南溪区委、区政府许可并鼓励各个采砂点在2015年7月1日全面禁采前多采砂石,并要求各部门配合。
另一位被告人也证实,他决定投资是因为当时的南溪区领导主持召开现场会,向他保证该批砂石手续完全合法。南溪区相关部门领导表示,韩波所有的采砂行为都是政府监管下进行,当时的确提出了要求各部门要配合其采砂。
韩波认为,南溪区主要领导均深度参与了相关案涉行为的决策部署,南溪区检察院、法院甚至是相关河砂工作小组的成员单位,与本案关系密切,让南溪区法院审理不合理。有法律人士表示,由于四川省实行环境资源类案件的集中管辖,本案的二审法院并非宜宾中院,而是成都铁路运输中级法院。宜宾中院在没有本案二审管辖权的情况下,作出指定管辖的决定,是和成都铁路运输中级法院的管辖权相冲突的。本案应当在厘清侦查机关、检察机关管辖权之后,另行确定管辖法院。
韩波不明白,为何8年后自己成为犯罪嫌疑人。他认为,江峰公司尚有超千万元的采挖赔偿款利息未支付,他现在被追究责任可能与此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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