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6日下午5点半,68岁的高玉珍顾不上吃晚饭,拎着背包一脚踏出家门,这是他一天里赶的第二个片场。前一天他的外孙石之高也是这个时间点出门,直到晚上快11点钟才回家。祖孙俩都是业余演员,网络短剧的盛行让他们的生活节奏加快了。
六年前,高玉珍送外孙去片场拍摄一部网络短剧《妙手玄医》,导演看到他后询问是否演过戏,高玉珍笑着摇了摇头。当时,演戏对他来说是遥不可及的事情。他一直从事装修行业,在工程队里干过木工、水电工等。导演有意给他安排角色,但费用让他难以接受。后来他在工作中摔伤了腿,无法继续做装修工作,于是报名去片场试戏。第一次当群演时,他感到有些烦躁,周围的年轻人安慰他,让他逐渐适应并喜欢上了这种生活方式。
在片场,高玉珍学到了很多时髦的东西,感觉自己变得年轻了。他学到的第一个属于年轻人的词汇是“凡尔赛”。有一次他在片场打开老伴给带的盒饭,有年轻的群演夸赞他过得幸福,他回答说:“没什么。”年轻人说了一句,“大爷,您真凡尔赛。”高玉珍当时一头雾水,反问人家什么是凡尔赛。
对高玉珍来说,学演戏首先要克服的困难是说好普通话。表演之前,他一句普通话也不会说,只好跟着新闻联播里的主播一句一句地练。为了试戏,他还买了自拍设备,把手机架在自拍杆上,根据剧本表演一段就把视频发过去。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有一次饰演一个武林高手,那段时间他跑到附近的公园里学习打太极。
对于老年群演来说,背台词是最头疼的事。有一次他坐车去菏泽拍摄,开始剧组定的是他演村长,他在火车上背了一路的台词。下车后导演见了他本人,觉得他的形象更适合另一个角色,台词全换了。年轻演员背台词快,而对老年人来说,台词多了简直就是一锅浆糊。
近年来网络短剧盛行,高玉珍接的也都是这类剧的角色。大制作通常有多个机位,一次动作就能完成拍摄,但许多网剧制作成本低,同一个动作需要每个角度都来一遍。而且短剧更注重表情和肢体语言。有一次,一名群演扮演记账先生,一个镜头拍了一上午,跑了几十趟才过关。
拍戏很辛苦,有时比干装修还累。有一次他和老伴凌晨4点起床,赶地铁、换公交,准时在8点到达西海岸藏马山参加拍摄。由于年纪大了,高玉珍尽量不接夜戏,但有时不可避免。他曾参演一部反诈题材的短剧《静音》,大部分都是夜戏。他演的是一个小卖部的老板,这部剧开头就有他脸部的特写镜头,要求眼神要有很多变化,难度很大。
原本是送外孙去演戏的高玉珍,如今已经和外孙互换了角色。孩子因为学业慢慢减少了拍戏次数,反而是他的戏越来越多。10月16日这天,他一天赶了两个片场。早上7点出门,拍了两个小时,演了一个乞丐。下午5点半出门,天已经快黑了,晚饭顾不上吃,要赶到市北区卓越大厦去拍摄,背包里装着一身白色的唐装——导演要求他准备的一套衣服。
现在很多网络短剧剧情都是一下子成为大富翁,高玉珍坦言自己对这些题材有些看不懂。相比第一次接戏时总是刨根问底地问清楚费用,现在他反而不计较报酬了。多的时候一天五六百,少的时候一天50块,但他认为演戏已经成为自己的事业。孩子的报酬比较高,外孙接过的戏最高报酬是一天1000元,但拍戏太累,很多孩子长大后就退出了。高玉珍外孙接的拍摄多集中在小学一二年级,到了高年级,他对拍戏不再感兴趣,接的戏少了。
尽管拍戏很苦,但并没有阻挡一些人的追梦之旅。高玉珍在片场见过很多年轻人,一心想成为明星。在新兴的短剧赛道上,年轻人认为这是跻身演艺事业的机会,铆足了劲在各种剧中露脸,哪怕只有一两句台词也可能成为事业的起点。从六年前“触电”到现在,他已经接了40多部网剧,他说:“能坚持下来的都是热爱。”
10月16日下午5点半,68岁的高玉珍顾不上吃晚饭,拎着背包出门赶往第二个片场。前一天他的外孙石之高也是这个时间点出门,直到晚上快11点钟才回家。祖孙俩都是业余演员,网络短剧的盛行让他们的生活节奏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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