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比他大32岁，他们因二人转结缘20年，他向她表白，而她决定为他整容，整容后他们却闹起了离婚……上周，辽宁卫视《有请主角儿》节目邀请到这对“老妻少夫”马玉琴和李玉成。本周，记者电话采访了两人，这也是本报时隔10年，第二次采访这对“老妻少夫”。
二人转给“外甥”和“舅妈”做媒
1969年，李玉成出生在辽宁凌海县一个普通农村家庭，是李家的二儿子。那年，同村的马玉琴32岁，风韵眉梢，是当地出名的二人转演员。李玉成8岁时，第一次看到了马玉琴的演出，由于崇拜和羡慕，李玉成在家人面前频频称赞马玉琴。父亲李宝库告诉他，马玉琴曾是自己的小学同学。李玉成随即对马玉琴产生了一种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往后每次见到她，都会喊一声“舅妈”，马玉琴也非常喜欢这小孩儿。
接受本报记者采访时，李玉成说：“我俩是一个村的，两家也隔得不远，小时候虽然总能碰到她，但真正的彼此熟知，是在1996年的一次演出之后。”本报记者了解到，那年，村里创建秧歌队组织文艺活动，喜欢二人转的马玉琴加入了，在这支以老年人为主的队伍里，李玉成是仅有的年轻小伙。更让她意外的是，不到27岁的“外甥”不仅二人转唱得出色，秧歌也扭得像模像样。
由于两人表现出众，很快被村民们推为主角，安排对唱歌曲《母亲》并担当秧歌领跳。从此，马玉琴和李玉成开始频繁接触。起初，两人只是针对演出进行探讨和交流，没想到，他们在编曲排舞方面的很多意见和想法都相当一致，这种默契让他们越走越近。接触中，双方渐渐开始涉及一些题外话。很快，村里组织的文艺表演结束了，两人难分难舍。李玉成回忆，最先他只是觉得这老太太很特别，居然和自己有那么多的共同语言，没想到后来还真的喜欢上了她。
李玉成对记者说：“那个时候，我刚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对象‘拉爆’，因为那个人对二人转一窍不通。”另一边，59岁的马玉琴则为病亡的前夫守寡了十多年。村里的好事之人看出了两人都有朝那方面发展的意思，便私底下给他们作了个媒，“外甥”和“舅妈”一拍即合，正式确立了恋爱关系。
两家人极力反对，婆婆到死没接受“老儿媳妇”
“这件事无论如何也瞒不过去。”李玉成说，虽然当年二人眼眉传情，村里很多人都看在眼里，但当两人真正以男女朋友的身份示人时，大家看他们的神情，俨然像是发现了一对怪物。
他们不敢亲口将此事对家人公开，商量着找来了当初牵线的村民，把他们的恋爱关系上报到大队，让村领导给李家双亲和马玉琴的俩儿子“通报”。但即便是这样，马李二人也没能如愿换来亲人的支持，相反，双方家人反对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你还算是个黄花大小伙，再不害臊，也不能找个妈来当媳妇！”李家父母对儿子爱上老太婆的事早已有所耳闻，但让他们震惊和难以接受的是，儿子居然是认真的！父母急了，他们认为孩子一时被老太太迷惑了，赶紧给儿子介绍了三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子相亲，可李玉成一个也没看上。在许多村民看来，他们俩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精神有问题。李家父母认为儿子的畸形心态和扭曲的婚姻是对李家祖宗的玷污，祖宗也觉得害臊，再说，马玉琴血止经干，更谈不上为李家生育一男半女，烟火的延续自此戛然而止。而马家方面，38岁的大儿子本来就因为自己娶妻时太过寒酸，一直对母亲马玉琴心怀埋怨，两人多年来关系一直僵持，再闻年过半百的母亲找了一个比自己还小十多岁的后爸，他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干脆连话都不和母亲说了。马家23岁的小儿子态度也同样坚决，他还提前将母亲的户口本偷偷藏起来，避免她跑出去，和李玉成私自登记成家。
“爹娘，你成全了我俩吧。”“我又没犯法，我就是喜欢他，每天都要看到他！”即使遭遇家人白眼甚至唾骂，内敛稳重的李玉成和性格豪放的马玉琴都没有害怕，马玉琴仍旧天天到李家找李玉成扭秧歌。李玉成对本报记者说：“她不放弃，我就坚决不放弃。”于是，两人白天在家务农，和家人争吵理论，晚上就出来唱二人转扭大秧歌，互倾心事。
这样的生活维持了一年。1997年春，左邻右舍的嘲笑再加上马玉琴两个儿子的强烈指责，李家父母忍无可忍，把儿子赶出家门，断绝亲子关系。李玉成和马玉琴四处借砖要瓦，终于在村口的公路旁，建起了一间属于两人的家，正式开始了他们的同居生活。
喊男友母亲“妈”，老公公无奈接受“老儿媳”
“让马大娘说两句吧。”“行。”20年过去了，回首当初往事，79岁的马玉琴虽然有点耳背口拙，但依然能详细地说出每一个与李玉成交往的细节。有时候李玉成在电话那头帮腔，马玉琴立马打断：“错了错了，哎呀你咋又说错了……”20年间，两人一概不闻闲言碎语。马玉琴说：“没出名前我们就靠着地头的6亩地，再加上捡的纸壳子塑料瓶过日子。现在出名了，好多电视台找我俩做节目，我俩手头也富裕了点儿，顿顿都能吃到肉，挺满足的。”
1999年，两人亲手砌成不到两年的小平房因灶坑莫名起火，被燃成灰烬。无家可归的马玉琴和李玉成仍然拒绝回到各自的老家，又挨家挨户找到好心的邻居借上材料和工具，重建了现在这两间水泥房。“生活太困难了，我到今天都无法想象，我们是怎么走过来的。”提到那场大火，马玉琴告诉记者，“二成（李玉成小名）可遭老罪了！”原来，当年李玉成为了垒上一张像样的炕，鬼使神差地去偷拿田里的废弃电线杆，被送到看守所劳教10个月。
“二成被抓了，我这心里也空了，就盼着一个月能去瞧他一次，连秧歌也不扭了。”在丈夫劳教期间，马玉琴经常去看望李玉成的父母，硬是坚持叫“爸妈”。最初听到这样的称呼，李母完全不能接受：“我才比你大两岁，你叫我妈不是寒碜我吗！”马玉琴回忆：“他们越不让我叫，我就越得叫，早晚我都是他家的儿媳妇啊。”另一边，马玉琴自己的俩儿子也始终无法释怀，带着孩子及孙子经常从母亲的小房门前过，从来不打声招呼，至今依然如此。
2006年，李玉成的母亲突然离开人世，到死也没接受这个皱纹比自己还要明显的“老儿媳妇”。母亲去世不久，村里人纷纷传言：是李玉成害死了他的母亲！马玉琴说：“后来村里查明了，是她（李玉成母亲）本身有病，再加上要面子，受不了外界的各种议论，才突然逝世的。”
母亲死了，李玉成悲痛欲绝，可是安葬好母亲之后，李玉成和马玉琴依然决定在一起。眼看俩人的态度十分坚决，伤透心的李父最终还是心软了，老伴儿已经死了，他不想再失去儿子。
老妻少夫不般配，做个拉皮来挽回
多年过去了，这对老妻少夫的经历在当地广为流传。他们的大秧歌和二人转，成了村民眼中最为欣赏的娱乐节目。马玉琴说：“你是没现场采访过我，要不然我必须带你看看我俩的演出，阵势大着呢！”但马玉琴一直觉得自己这张老脸实在对不起丈夫！“我希望自己变得更年轻一些，就做了拉皮。”
2007年冬天，马玉琴踩着厚厚的大雪找到一家当地的整形医院，了解到她和李玉成的故事后，院长当时就同意免费为她做除皱纹手术，也顺便可以为自己的医院打广告。几周以后，马玉琴术后拆线，看着崭新的面孔，两个人都欣喜万分。“比我刚认识他的时候还年轻。”
拉皮手术后，马玉琴高兴了没两年，脸上的皱纹又都长回来了，但她不后悔：“我也为了二成漂亮过一回了。”
频繁上电视节目，时不时“闹离婚”
这些年，李玉成马玉琴这对“老妻少夫”火了，邀请俩人的节目和采访越来越多。李玉成介绍，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先后接受了国内外几十家媒体的采访，“媒体介入后，对我们的生活确实产生了一定的影响，但这些影响都是好的，前一阵还有韩国节目找我们呢！”李玉成坦言，此前和马玉琴外出演出歌舞几乎都是无偿的，但经过媒体报道后，上了电视的他们好像一下子成了“明星”，凌海周边县的乡村都争相邀请这对老妻少夫前往演出，还会付给他们一定的“出场费”。
“10年前大多数是一些访谈节目，现在也有一些婚恋节目找我俩做嘉宾。”前几年在某卫视婚恋节目上，李玉成和马玉琴公开“闹离婚”，情感专家几句话调解完，俩人和好如初。
明眼人都能看出这对老妻少夫参与节目的动机，对此李玉成没多说什么，只是一直强调，人活着总得有口饭吃，“维持生计嘛”。
“维持生计”，其实记者很愿意去相信李玉成的话，因为在一言一行中，他们都表现出了对彼此的爱。很多观众也愿意相信，他们的确是被生活所迫，才让二人得靠讲述自己的感情故事获取利益。但是，世界上任何一个拥有爱情的人都清楚，感情是纯洁的，感情故事是美好的，它们一旦受到钱权的威胁和驱使，那老妻少夫所津津乐道的“爱”，还有多少是纯粹的呢？
一位曾到两人家中探访的记者对本报记者说：“看得出来，马玉琴是真幸福，李玉成幸福中总透露出一丝辛酸。不过，20年过去了，两口子依然能生活在一起，这种感情换做我们，估计都没有勇气面对。”马玉琴告诉本报记者，“我老了，生病的时候二成从来不嫌弃，前两年骑摩托车驮我的时候，我摔下来了，他端屎端尿的，每个月给我染一次头发。”或许，这也是值得我们尊重和肃然起敬的地方。
（李子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