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她一起跑运输,整整八年了。其中吃的苦,受的罪,只有他和她才最清楚。
今年儿子正好读高三,他就让她在儿子学校门口租了房子,专门照顾儿子读书。谁知才一星期,她就打道回府,她要跟他一起跑运输,离开他的日子,她的生活完全紊乱,每时每刻都在担心他的安全,好几次梦中惊醒。
没办法,他不得不带着她继续上路,长期以来的默契,彼此坐在一起,不用说话,就会彼此心安。
这一天老天爷似乎来了一个玩笑,高速公路上,大货车刹车无论怎么踩下去,都无济于事:刹车失灵了!
起起落落,反复尝试,依旧如此,他浑身是汗,她坐在副驾驶,睡意正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前面车辆开始多了起来,他拼命的按着喇叭,明显的她觉察出了不祥,她拿湿毛巾给他擦汗,她一声不吭。
过了这个路口,就是城市了,车子经常会有排队的现象,如果到那时候车子还停不下来,后果不堪设想!
他喘着粗气:“前面有条河,等会我喊一、二、三你就跳下去!”
“那你呢?”她哆嗦着,看着满头大汗的他!
前面他们再熟悉不过了,有条河常年碧绿,河岸堆砌着一米高的石阶,上面种满各色花草,有时候还会有农家妇女蹲在河边敲打着衣服。
“我也跳,我喊一二三,我们一起跳下去!”他示意她松开车门,同时他也打开自己身边扣紧的车门,做好跳车准备。
小河的前面就是一条失修的小路,再往前就会有很多商贩卖鱼虾,大人,孩子到处乱跑。先前他会把车子开到最慢,挪过去就是开阔大道!
河口拐弯处有一个老旧的工厂,当然货车也可以瞄准工厂,到时候的结果就是车毁人亡!
时间开始嘀嗒作响,小河就在眼前,人潮开始涌动,有孩子在追逐打闹。
他拼命按着喇叭,无济于事,人们早习惯了这种声响。他朝她喊去:“打开车门,我喊一二三你就跳下去!我们一起跳!”
然而谁也没有跳!
他急了,重重的把拳头捶在方向盘上。“你为什么不跳下去!”
“因为我知道,你不会跳。”她很冷静。
车子开始往前冲,人潮清晰可见,他猛地旋转方向盘,货车冲向工厂!
崩塌,崩裂,扭曲!货车最终在厂房里的铁丝网前,被结结实实的弹了回来,终于熄火了。
她蜷曲在座位上,他的头撞向了前档玻璃!万幸,他与她都没有生命危险。
医院里,他躺着,看着身边的她:“你是不是傻,如果不是那个铁丝网,我们必死无疑!”
她泪湿枕巾:“当然知道,所以我不能跳,我得陪着你,走完生命最后的三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