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中原一带有个清风村,村里有个农民叫刘根,因家里穷,他向亲朋好友借了些钱,在大路边搭了个草棚子,开了家面店。他夏天卖捞面,冬天卖汤面,原指望攒点儿钱能养家糊口,谁知事与愿违,来他草棚里吃面的人寥寥无几,生意十分清淡。
这一天,一个赶路的老翁到他棚下避雨,雨刚住,老翁就急着上了路。刘根望望布满乌云的天空,估计这雨一时半会的还会下,就赶紧追上去,把自己头上戴着的草帽摘下来,送给了老翁。老翁感动得不得了,拍拍刘根的肩,说:“年轻人,难得你有这片好心。好人有好报,你的生意慢慢会兴旺起来的。”刘根以为这是老翁说的客气话,并没往心上去。
转眼到了夏天,不知是脚下的土地向南移动了,还是孙猴子又把天上的老君炉蹬翻了,中原的气候燥得要多热有多热,只见大路上挑担的人个个光着上身,用麻辫子勒着额头,不然的话,头上那汗就会像小溪一样流进眼睛。
中午时分,有六个壮汉在刘根的棚子前歇下了担子。只见他们解下额上的麻辫,拧掉汗水,随后便走进棚子,嚷嚷着要吃捞面。其中一个短脖汉子,还非得要吃“拔三拔”捞面。
原来在中原地带,人们夏天吃捞面,总喜欢用新打的井水把煮熟的面条冰一冰,然后再拌入蒜汁、麻酱,这样吃起来清凉爽口,味道待别好。一般人用井水只冰一次,短脖汉子要的“拨三拔”,就是要用井水把熟面条连冰三次,这种面条自然更凉了。刘根出于好心,劝短脖汉子说:“这位大哥,别只图一时痛快呀,你刚才走得这么热,猛然吃太凉的面条,怕是要落病的。”
哪晓得短脖汉子将脸一沉,说:“我说卖面的,你别为了省点力气,就不顾别人的冷热。你怕我不给钱怎的?“矮脖汉子又拍拍自己宽大结实的胸脯,“凭我这身子骨,吃冰凌也没事。你放心,真吃出病来我决不讹你!”
刘根怕遭嫌,不敢再劝,只好给短脖汉子单独“拔三拨”。但他留了个心眼,每一次冰面时都灌出一酒瓶子冰过的面条水,随后又俏俏把三瓶子冰面水藏了起来。眼见得这六个汉子吃饱了饭,又担起挑子上路了,刘根望着越走越远的短脖汉子,不住地摇头叹气。
转眼间又过去了三个月。这一天,又有五个批汉挑着担子从刘根的饭棚前经过。刘根仔细一瞧,不就是上回跟短脖汉子一路的那拨人吗?
只是少了短脖汉子的人影儿。刘根连忙喊了一声:“大哥们,歇一会儿,喝碗茶!”五个汉子放下挑子,走进棚内坐下。刘根边上茶边问:“上次吃“拨三拔的那位大哥呢?“五个汉子相互望了一眼,一个络腮胡子搭上了话“还问呢,他回去后就病倒了,眼下瘦得变了相。”刘根“哦”了一声,道:“果然是这样!他连忙回转身,变戏法似地拿出三个装满水的酒瓶子,放在汉子们面前:“烦劳大哥们把这三瓶水带给他。这个红瓶子的水第一天煮沸了喝,绿瓶子的水第二天煮沸了喝,白瓶子的水第三天还是煮沸了喝。这三瓶水喝下去,说不定能治他的病。
五个汉子傻愣愣地望着刘根,不知道他这是玩的什么把戏。刘根解释说:“我父亲年轻时也是一根扁担走天下。有一回也是在三伏天,他挑担路上非吃’拔三拔’面不可,吃过后回家就卧床不起,白白丢了性命。后来,有一位老先生路过俺村,留宿在俺家,听我讲父亲病死的经过,他叹口气说:‘负重赶路,体温增高,不可贪吃过冷之物。我有一偏方传授给你,算作借宿的报答。以后再遇此事,你可将冰面之水留下一些,按次序煮沸喝下,一日一次,三日后即愈。’那天,那位大哥不听我的劝,非要吃拔三拔,我恐有不测,暗中留下这三瓶冰面水,或许还真能派上用场呢。”
五个汉子听罢刘根的话,有些将信将疑,商议了一阵,认为不妨带回去试试,于是就把三瓶水带走了。
没想到一个多月后,就见五个汉子拥着短脖汉子,带着礼物来答谢刘根,说是喝过那三瓶水后,短脖汉子的病就好了,救命大恩一辈子不忘。
于是,这事儿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特别是在挑夫行里,简直都传神了。那些挑担的路过清风村,定要停下来认识一下刘根,顺便吃碗面。就是一般过路人,也乐意到棚子里歇歇脚,喝碗茶。刘根的生意果真兴旺起来,从此再不愁一家人的吃穿。
忽然有一天,在棚子里避过雨的那位老翁又路过这里,见这儿热热闹闹般样子,笑呵呵地对刘根说:“怎么样,年轻人,我说得不错吧?有你这份热心肠,生意怎么会不兴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