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竹林倩影已随风 (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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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大爷今年六十好几了,跟老伴一辈子平平淡淡、相濡以沫,就像吃饭离不开大葱,下地离不了锄头,闲时离不开烟袋。这些都成了周大爷生命中的一部分,像被烙铁印上去一样,怎么抠也抠不下来,稍微一用力,让人疼得龇牙咧嘴。
周大爷一生命运多舛,他还在娘肚子里的时候那个地主父亲就不在世了。自此,孤儿寡母,熬过了多少青黄不接的日子,受尽了多少白眼,终于在十一届三中全会以后,也就是土地包产到户的时候,娘俩的日子才慢慢好过起来。
俗话说:“少来夫妻老来伴”。日子好过起来的周大爷在起了三间大瓦房后,终于娶上了媳妇。这几十年来,从小两口变为老两口的周大爷迎来了儿子的降临,又如愿以偿地抱上了孙子。
在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的好人都得善终,你处处行善积德,老天爷却把美好留给那些恶人,把丑陋留给一心向着他的虔诚追随者。本以为儿子成家立业之后,自己和老伴就可以过上几年无忧无虑的生活,安享晚年。可命运太会捉弄人了,先是周大爷的儿媳患上了心脏病,不能过度劳累,这样一家三口的重担都落到了周大爷儿子周晓的肩上。好过的越过越好,难过的一般会雪上加霜,就在周大爷孙子六岁那年老伴被检查出患上了慢性肾功能衰竭,需要每周去医院透析三次。高额的透析费用和杂七杂八的药钱,让周大爷一家苦不堪言。
为了给儿子减轻负担,也为了方便老伴去医院治疗。周大爷跟儿子商量了一下,去城里租了一民房,然后闲暇时间蹬上三轮摩托去蔬菜批发市场批一些比较能放的时令蔬菜走道串户地沿街叫卖。
东西都收拾妥当也把老伴给安置好之后,周大爷就在儿子周晓的带领下熟悉路线,从租房处到医院是哪条路最近,然后再认认批发市场的路线,至于在哪儿卖菜走着算着。就这样,周大爷在年过六十的时候开启了小商小贩的人生旅途。
只要不是去医院的日子,周大爷都先去批发市场进菜,然后再拉回来放到院子里,伺候完老伴吃过饭以后,周大爷就开始沿街喊卖。
周晓在一家建筑工地上当大工,一天能有一百多块钱,除了给呆在家里的老婆孩子留一些生活费,其它的他都存在了银行卡里,然后由父亲拿着给母亲治病。
日子就是这样,难过也是一天,好过也是一天,最终都逃不开死亡的结局。转眼间,从去年冬天老伴被检查出来有病,到现在周大爷在城里卖菜已经半年多了。熬过了刺骨寒冷的冬日,度过了不冷不热的阳春三月,赤日炎炎的夏日说话间就来了。
卖菜的最怕夏天,新鲜的蔬菜经不起毒辣辣的太阳光,稍微抚摸一两下,立刻就焉了下去。盘算一圈,周大爷决定去果品批发市场拉一车新鲜的西瓜来卖,西瓜能放不说还热销。安排好老伴要吃的食物,周大爷在东方还没有露出鱼肚白的时候就走了。
天色尚早,周大爷蹲在车旁连着吸了几锅烟袋。夏日的清早,还是有些许凉风,清清爽爽的,猛吸一口早晨新鲜的空气,真是沁人心脾。
装好西瓜之后,周大爷就开始满街串了,让进的小区他进去转一圈,不让进的小区他在门口站一会儿,碰到开门面店的他就扯着嗓子挨门挨户地叫:“卖西瓜哩,刚摘的新鲜西瓜,不沙不甜不要钱啊!”
转了大半天,才卖了三四个西瓜,比卖菜差远了,这让周大爷慌了起来,挣不来钱就要吃老本,可不能吃老本啊!慌不择路,忧心冲冲的周大爷急得在马路上乱开乱跑,见人就问。
就在周大爷弯着腰给过路的称西瓜的时候,被交警给拦下了,原来是有人报警说他占道经营,严重影响交通秩序,太危险了。
交警一看,周大爷一没有驾驶证,二摩托车没有牌子,这样算下来,不能扣分只能罚款。两项不达标的再加上占道经营, 周大爷被罚了1200元。
一辈子没跟警察打过交道的周大爷早就吓摊了,可不能被关押,关起来了,老伴谁来伺候,这个家怕是要散了。硬气的周大爷也不愿意跟一群陌生人哭诉自己家里的不幸,要是别人不同情只会让自己更加难堪。
那张黑的像烟熏过的腊肉一样的脸上,褶子层层叠叠,旮旯狭缝里都是未滴完残留下来的汗珠,整张脸看上去油腻腻的,在太阳光的照耀下反射出一种刺眼的光芒。哆哆嗦嗦中,周大爷把刚从银行里取出来明天即将给老伴透析的钱从挂在胸前的包里掏出来,包了一层又一层,揭开一层又一层,仿佛有半个世纪那么长,周大爷含着泪把钱递给了交警。
看着眼前的老大爷晒得像非洲皮肤一样,穿着像被虫子啃噬过一样窟窟窿窿的上衣,被汗水浸透像地图一样的黑色裤子,脚上挂着沾满灰尘的拖鞋,交警杨红心里紧了一下。这是一个生活艰辛的老人,能行一点儿也不会这么大岁数了还在烈日下沿街喊卖,1200元的罚款估计是他一个月的生活费了吧。
想到表姐开了一家超市,杨红跟表姐确认好之后,就让周大爷把西瓜拉过去了。
几天之后,周大爷租住的房子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
”大爷,按照您给的地址,我们找来了,没有别的事,只是来看望看望您。您生活不容易,我们也是按规章办事。这2000块钱是我们队里的一点儿心意,大家伙都自掏腰包凑一点儿,帮你把这个缺口补上,先度过眼前的难关。“交警杨红一脸真诚的说。
断断续续中,周大爷含着泪把家里的情况给杨红说了说。
想过周大爷的生活困难,却没想到这么困难。杨红回到队里就帮助周大爷办理了摩托架驶证并帮他挂上了车牌,还帮周大爷联系了好几家超市,都由周大爷上门供水果或蔬菜。钱一周一结,这样时间自由,也空出很多时间来照顾老伴。
在这个世界上,是有坏人,但更多的是你意想不到的好人。所以,为人要常存好心,常做好事。
作者:竹林倩影已随风 (图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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