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记忆里,许多哥伦比亚人都住在乡村小屋。于是,我画中的麦德林被无尽的山峰环绕,犹如坐落在岛屿上的小镇。那里没有公路,只有用泥土或石块堆砌的街道;没有摩天大楼,只有一两层高的房屋,墙壁粉刷成白色,屋顶盖着瓦片。沉睡的火山在远方若隐若现,冒着深紫红色的烟。植被郁郁葱葱,绿油油的香蕉树长着宽大的叶片。就连静物也是拉丁美洲的:放在桌上的是热带水果,奶昔有着哥伦比亚果汁的亮丽色彩,还有一盘克里奥土豆或是热腾腾的豆子。画中的人们来自各个阶层,从拉丁美洲的日常生活中走出,衣着随意,快乐祥和,或正要去沐浴,或从马背上摔下,或正在斗牛。我描绘的是拉丁美洲这片土地的一部分,也是最普遍、真实和纯粹的拉丁美洲图景。
在我看来,艺术作品要走向世界,地域特色很重要,为创作提供养分的正是我们生活的土地。正如家乡之于威廉·福克纳,终其一生,他都在书写美国南部布满尘埃的城市和发生在人们身上的故事。在家乡拉斐特县这个“邮票般小小的”土地上,福克纳创造了一个平行时空——约克纳帕塔法县,在一次次的轮回中,探索着人类的宏大命题。
在我的艺术创作中,“拉丁美洲”贯穿始终。例如,“斗牛”是哥伦比亚重要的民间活动与传统仪式,具有鲜明的地域特色。在很多年里,我反复画这个主题,用油画、炭画、水彩画、素描等多种形式创作出“斗牛”的世界。在那里,云朵明亮,沙土金黄,彩旗飞扬,是色彩的盛宴;斗牛士们服饰艳丽,肢体强健,目光坚毅。死亡盘桓在人与牛之间,令静止的画面充满张力。事实上,戈雅、毕加索、达利等都曾描绘过“斗牛”,在绘画史上,这是重要且充满仪式感的主题之一。通过绘制“斗牛”,我展现了家乡的风情与传统,也汇入世界艺术传统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