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合上超降低利率政策(2008年后美国的利率创下了1950年代以来的新低),伯南克的措施使得美国的房产与汽车工业得以回血,继续运作。在美联储的带动下,英国和日本也相继使用量化宽松的货币政策来应对金融危机。商业银行打了量化宽松这剂强心针后,得以继续向公司贷款。如此一来,美国避免了企业大范围倒闭的风险。一切看上去像是虚惊一场,美国人似乎又可以“照旧营业(Business as Usual)”了。
然而,QE毕竟是非常规的货币政策。它造成的最严重问题是道德危机。美联储出手救市,造就了所谓的“伯南克对策(Bernanke Put)”:银行家们预期,在市场不稳定的情况下,美联储一定会降低利率并印发钞票,复活“大而不倒(too big to fail)”的金融机构。这让原本就不负责任的金融机构愈发肆无忌惮,投资不顾风险。在美联储的补贴下,大型金融机构在美国的经济和金融领域占据了更强的支配性地位。
美联储在美国本就左右不讨好,量化宽松政策出台后更是成了众矢之的。莎拉·佩林、兰德·保罗等共和党人连连抨击美联储,民主党的伯尼·桑德斯也曾在2009年3月3日的参议院预算听证会上公开质问伯南克:“你能否告诉美国人民,到底那2.2兆美元是借了给谁?”伯南克支支吾吾,场面一度十分难堪。2011年,时任得州州长的里克·佩里在一次访谈中就说道:“我们得州人对伯南克没什么好脸色,在美国历史的关键时刻玩印钞票的政治把戏,在我看来就是叛国。”
接地气的耶伦
终于到了2013年夏天,奥巴马称伯南克在位时间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期”,宣布任命耶伦接任美联储主席。
耶伦是美联储第一位女性主席。和伯南克一样,耶伦是典型的美国凯恩斯主义者,她师从詹姆斯·托宾,与约瑟夫·斯蒂格利茨、保罗·克鲁格曼等当代经济学家一脉相承,也有保罗·萨缪尔森、阿尔文·汉森等古典经济学家的影子。在政治光谱上,她是个自由民主派,也是伯南克政策的支持者。
美联储中有鹰派也有鸽派。鹰派关心稳定通胀,鸽派关心稳定就业。耶伦无疑属于后者。她从小在纽约布鲁克林接触工薪阶级,父母经历过大萧条。早在1986年,她就和丈夫乔治·阿克洛夫(200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共著了一篇关于“效率工资(efficiency wages)”的论文,认为更低的工资反而会导致更高的失业率。10年后,他们再次共著论文,挑战那种认为是高福利导致了少数族裔非婚生育率提高的说法;他们指出,未婚母亲增多,是因为“奉子成婚”的社会观念在逐渐消失,因此削减社会福利不仅无法减少非婚生育率,反而会让美国最贫困的家庭雪上加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