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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潭研究生杀人案获释者上诉:要彻底的清白(2)

2015-07-28 03:31:43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新京报:亲友们都说些啥?

曾爱云:说我变老了呗。年纪老了十几岁,那时候还是小伙子,这是很直观的。不过亲友们跟我说的最多的是,我很坚强,挺了过来。好多人看到我现在的样子很诧异,他们觉得应该更惨一些。(笑)

申诉

一级一级地盼望,一级一级地失望

新京报:2004年第一次判处死刑时的想法是什么?

曾爱云:就觉得进了那个门,命就不是你的了。刚开始想,警察说我杀人了,检察院、法院在之后判案子的过程中应该能发现问题吧,但是都没有。

所以第一次判死刑的时候,就是又无奈又绝望。但那时候因为总被审讯,对我来说也是无休无止的折磨,所以死刑判决出来的一刻,也有一瞬间想:死了也好,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新京报:之后开始了漫长的申诉?

曾爱云:是,想死的想法很快打消了。我5岁时候就没了爸爸,妈妈一个人拉扯我长大,把我培养成村里第一个重点大学的学生、研究生,我不想她作为一个杀人犯儿子的母亲活着。对我自己来说,我也不想被诬陷。后来律师介入,就开始申诉了。但是中间有七八年的时间,一级一级地盼望,然后一级一级地失望,湘潭判了死刑,到了高院,发回重审,这是一点希望,但是发回重审之后又是死刑,后来湖南高院也核准了死刑,案子到了最高院。

新京报:这里面有个插曲,说是最高院不核准死刑的通知到了你手里你激动地当做宝贝,连自己的律师都不敢给看?

曾爱云:什么是命悬一线?那就是。可能对于那些法官来说,给我的不过就是几张纸,但对我来说就是我的命。

除了不断上诉,我还在里面给各级政法机构、律师等各种各样的人写信。我没有别的请求,就是求他们仔细看一下我的案子,就仔细看一下,在很多信里我都有写,我不是怕死,我也不怕等。即使最后我死在看守所里,他们能还我清白,我也认。

转机

熬到这一天,还算幸运的

新京报:这12年最难熬的是什么时候?

曾爱云:2010年前后吧,到大概2012年。那几年几乎就到这条命的临界点了。身体和精神都非常差,没有任何免疫力,几乎一直都在感冒。躺在床上每一根骨头都疼,几乎把药当饭吃。对我来说那段时间是最难熬的,所有的情绪压在心里,最后也爆发出来了。有时候开庭,我就不管不顾地骂出来。提审的时候,我使劲用手砸捶铁栏,那时候身上都是伤,觉得不发泄出来整个人都能被憋死。

新京报:转机出现在什么时候?

曾爱云:我们在里面,对国家政策变化什么的感受非常明显。到了2013年,国家开始陆续出台文件,各地的一些冤假错案也陆续得到处理。律师也跟我讲了很多这方面的事情,写信给我说我的案子翻过来是特别有希望的,让我坚持住。

还有特别感激的是看守所的管教,他们看到下发的文件,会特地抄到纸上带给我,鼓励我坚持。

新京报:接受到这些讯息时的反应是怎样的?

曾爱云:锻炼身体。当时我的想法是一定要把身体搞好,才能等着最终的结果。所以就开始积极锻炼,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新京报:你怎么看待这些变化?

曾爱云:我很庆幸,像出来之后亲戚朋友跟我说的,我熬了过来,等到了这么一天,还算幸运的。细想一下,我的遭遇在过去十几二十年里肯定不是孤例,但是很多人可能都没等到这一天。想想还是挺恐怖的。

我很感激法律的进步,法治环境的变化。至少我的声音能被听到了。一个能听得进我们这些人声音的环境,是能够避免很多悲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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