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电视上看到,十八大以来我国反腐败的力度一步步加大,特别是国际追逃追赃的声势一天天浩大,我感到莫名的欣慰,但更多的是彷徨不安。
进入2014年,泰国这边不时有逃犯被遣返回国的消息传来,风声越来越紧,我又开始了隐姓埋名、东躲西藏的日子。被抓的恐惧和孤单的折磨,让我的心无时无刻不像刀割一样疼痛。
这时候,泰国当地人发现我没有身份证明,开始三番五次向我敲诈,甚至威胁我的生命安全。
生不如死的逃亡生涯让我从逃避惩罚的迷梦中醒来,也促使了我和家人联系的决心。2014年6月,我偷偷给母亲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起后叫出第一声“妈”,我泣不成声。
通过电话我知道,父母一直以来千方百计寻找我的踪迹,几年下来对我还是生死未知,他们整天以泪洗面。
女儿在开始许多天总是哭着找妈妈,性格也渐渐变得孤单乖僻。听到这些,我的负罪心和愧疚感日益强烈,开始有了回国投案自首的强烈冲动。
随后的一个多月时间,我多次和家人联系。父母、姐姐、弟弟,特别是我那乖巧的女儿声声呼唤着我回来,国内也始终没有放弃拯救我。
自首见到家人得到安宁重新做人
终于我下定决心回国投案自首,虽然当时我无法确定这个决定是不是又一条难走的路,但是至少我能看到希望和尽头。
我找到了泰国移民局,主动表露了我的身份。2014年7月1日,就在党的生日那一天,我踏上了回国自首的飞机。
回国后在看守所里,我的情绪从最开始的焦虑与恐惧,渐渐平静下来。一切错误都是我咎由自取,理应受到法律的制裁,自己犯下的罪责必须自己承担,逃避只会让自己失去更多。
家人、亲友来探望我,给我打气。2015年2月,女儿从学校回来看我。这是我三年多来无时无刻不牵肠挂肚的女儿啊!见面的第一秒,女儿大声哭了,我在心里哭了,女儿流的是眼泪,我心里流的是血泪。
我甚至不敢与她对视,只能隔着厚厚的两层玻璃偷偷地打量她。当年乖巧的女儿已经长到了1米7,却削瘦了很多;
以前我总是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的,现在身上的衣服却寒酸了许多,这几年肯定受了很多无法诉说的委屈。
当着她的面,我没有流泪,假装坚强,轻声安慰着她。当她转身离开后,我觉得整个世界的泪水都从我眼眶中迸出来了。
我不禁又想起我年迈的父母,如果没有我这个不肖的女儿,他们会依然受人尊敬,安享晚年,而不必让一生要强的爸爸顶着周围人的指指点点、带上过早苍老的面容,不必让一生行善的妈妈代我悔罪、为我担忧;
如果我没有犯罪,女儿会和别的小朋友一样,健康快乐地成长,而不会因为受到我的影响,没有考上重点大学……
但是人生没有如果。回国后,我更加渴望亲情温暖,最开始我每晚失眠,一闭上眼睛就会浮现女儿流着泪水的脸庞、父母姐弟看我时那哀怨的眼神,以及自己迷失在赌博陷阱后的种种罪行。
千万句忏悔也比不上亲人面前的一滴眼泪。为了能早日出去给女儿尽一点迟来的母爱,为父母尽一点微薄的孝心,我已经不再像最初那样除了悔恨还是悔恨。
我开始极力去调节自己的身心,尝试着读书看报;在看守所期间,我协助管教干警做好同监室其他关押人员的思想工作,相互共勉好好改造、重新做人。尽管身陷囹圄,但是我得到了出逃在外永远得不到的安宁。
我自知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恶,将在高墙里度过漫长的刑期。但我已不再惧怕,我愿意用我的余生来洗刷身上的罪责。
“不相信冬天过去还有春天,寒号鸟因此成了冬天的陪葬;不相信风暴过去还有日出,萋萋花草一夜之间便化作伤感的落英;不相信荆棘过后还有坦途,人生便会黯淡一份跋涉的激情。”我已经从“泰囧”这场噩梦中醒来,我会奔回正确的人生。(转自中纪委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