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我赌博的砝码一天天加大,原本还比较宽裕的工资已经不能满足我的挥霍。为了追求麻木人生中那一刻的刺激,我利用了领导和同事对我的信任,漠视了家人和女儿对我的眷恋,将手伸向了我曾经自豪的工作岗位——财政局工资发放账户上的巨额资金。
记得第一次伸手,是我以为他人揽储的名义,私自从工资发放中心账户转了几万元到一个农村信用社私人账户,再转到我个人账户。为此我紧张了好几天,走路都提心吊胆,生怕东窗事发。
最终侥幸过关后,我开始为自己的小聪明洋洋得意,胃口也越来越大。
为了填补永远也填不满的赌金黑洞,我又把手伸向了自己经管的社保资金,用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迟缴每月的养老保险、住房公积金、医疗保险等资金,上月挪用,下月填补。如同魔鬼的诱惑一般,我拿着挪用来的公款沉迷于豪赌、买车、买房,沉迷于灯红酒绿之中,无法自拔。
从2006年到2010年,我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次一次地亏空公款、一次一次地心怀侥幸,小洞变大洞,大洞变陷阱,最终自掘坟墓。
2011年4月15日,局机关通知我要对账,自知亏空掉的公款窟窿已经大到不可能再隐瞒,我惶惶不可终日,萌生了出逃的念头。
我永远都记得那个日子,4月16日正是星期六,我利用周末单位没人时机,到单位卷走了工资账户上最后一笔存款,当天中午就携款潜逃。
我走的还是我多年赌博的老路,经长沙到广州,从珠海拱北口岸出关至澳门。
在这期间,单位一直通过手机联系我,也许我那时回头,一切还有机会,但是因为畏惧,我关掉了手机,断了回头的路。
逃到泰国难生存还不如流浪者
到了澳门后,出于对未来的迷茫和忧惧,我又踏进了赌场,两天下来将所带钱款几近输光。挥金如土的生活离我远去,我逃离澳门经柬埔寨偷渡到泰国曼谷,试图靠远走异国他乡结束这段噩梦。
离开之际,我挣扎过,煎熬过。我深知,这一走,便是一条不归路。站在边境关口,一边是心惊胆战的逃亡,一边是牢狱之灾的恐惧。
反复纠结后,还是赌徒心理占了上风,我寄希望于时间能冲淡一切,妄想等形势缓和些了再作打算。
逃到泰国后,我才发现,外国的生活并不像影视剧中演的那么美好。初到几天,我都是白天不敢出门,夜晚噩梦缠身,要么梦见被抓,要么梦见女儿哭喊着“妈妈回来”,每次都是哭着醒来。
偶尔出门看见警察我都紧张到眩晕,语言不通更是把我变成了孤岛上的鲁滨逊,听不懂也不敢张口说话。割舍亲情的剧痛和形单影只的凄冷如恶魔般折磨着我,逃到泰国的两个月时间里,我脸色苍白、头发脱落,整个人瘦了20多斤。
迫于生计考虑,我开始学习泰语,做点小生意勉强维持生活。但是我始终无法融入这个不属于我的国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快乐,我觉得自己生活得还不如一个流浪者。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对女儿、父母的思念越来越深。从小带大的女儿过得怎么样了?母女分离会不会折磨她幼小的心灵?体弱多病的父母怎么样了?孤独漂泊的生活何时才是尽头,难道我要客死异乡,最终只能魂归故里?
就这样,我在泰国艰难地熬了3年,1000多个日日夜夜里,只有无尽的思念、悔恨和痛苦的挣扎,生活如行尸走肉一般。
我的心理防线逐步崩溃,回国自首的愿望越来越强烈。但是,我又一次次纠结,一次次退却,始终还是无法面对失去自由的恐惧。
每个孤独的夜晚,我都只能打开中央电视台国际频道,听一听乡音,在哭泣中睡着,又从哭泣中惊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