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欠“校园贷”60万的大学生之死(4)

2016-03-19 08:05:37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原本,家人还对郑旭寄予厚望,因为他是家族里第一个考上大学的人。

老郑说,家里有4亩多地,种了玉米和小麦,小麦一年两季,收入一年是5000元左右,自己平时做建筑小工,每天100元,但是活儿不多,有一阵没一阵。

郑旭也很争气,每年暑假、寒假,他几乎都不回家,出去打工,这个习惯从高中就开始了。上了大学,时间更充裕,郑旭就会带领同学们出去打工,他在外面认识的人多。

他还经常给11岁的弟弟买一些小零食,玩具。

“回来一趟不容易”,父亲似乎很理解儿子的辛苦。

家人对他无比信任。

家里给的生活费不高,一个月是700元。

然而,大学第一个学期,他是班上第一个买电脑的,那也是他暑假打工挣的钱。他喜欢互联网,尤其是移动互联网,很早就是一名极客。

从新生军训开始,教官觉得他比较负责,让他当军训管理员。

在正式上课后,这个专业100多人里,他第一个上台参加班委竞选,他说了一段鼓舞人心的话,被推选为班长。

郑旭展现了他的领导才能,平常同学遇到困难,他只要知道,会立刻帮忙。

一位同学说,郑旭自己写的演讲稿,基本上次次拿奖,不仅演讲稿用词讲究,演讲时或豪放,或含蓄,拿捏得当,说话的声音透露出自信。

郑旭主持各种晚会,他还是总策划,也经常看新闻,对本专业的市场比较了解。

他喜欢这个专业,最初的理想是养猪,他同室友说,他们准备毕业后给人家干几年,一起合伙搞一个养猪场。

一些同学认为这个人有前途,各方面把握都比较好,而且擅长把握机遇。

即便在贷款露出破绽之后,他还显得很自信,看起来没当回事。

郑旭还交了2700元,报名参加了自考本科考试。

郑旭认为“大学生生活是充实的,当班长,朋友多,每天很开心,聚会社交特别多”。

“我们一起疯一起闹,一起出去玩,一个个笑容满面,蛮开心的,想想现在,一个个愁眉苦脸。”同学黄龙说。

郑旭也试图挽回败局。

在吞食安眠药自杀之前,他的大伯还在郑州与郑旭见了一面,郑旭在郑州市农业南路上打工,白天送外卖,晚上分拣快递,累了就在大厅里躺着眯会儿。

大伯安慰郑旭,过了这个坎就好了,郑冲伯伯笑了笑。

他打工20天,赚了2000多。

“有手有脚的,我不会去讨饭,也不会去做犯法的事情,可能我需要五年甚至更久才能还清这次的钱吧。”郑旭在贴吧里写道,他也曾向家人承诺,通过打工还清债务。

“输了”

“听说跳楼摔下去会很疼,但是我真的太累了。”

但是,在给父亲的最后一个短信里,他说“我撑不下去了,发现好多努力没有结果”。

靠着打工的杯水车薪,郑旭显然无法填补日益上涨的网贷亏空。

3月9日,郑旭在跳楼之前删除了室友们的QQ,只留下一个群讨论组,他给室友留下最后的语音:“兄弟们再见了,我就要跳了。在这最后的时候真的很对不起大家,听说跳楼摔下去会很疼,但是我真的太累了”。

语气无力,低沉。

郑旭似乎很少跟家人交流,他的一位室友说,很少见过他和家人打电话,有时打了电话,就一脸沮丧。

在贴吧长文里,郑旭觉得自己备受冷落,多次提到家里不管他了。“我妈再也不想看见我,我舅对我说愿滚哪就滚哪去吧,我爸说自生自灭吧”。

家人似乎已无能为力,这个他最后依赖的港湾也捉襟见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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