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我迷迷糊糊地被熟悉的“哐当”“哐当”声吵醒了，那辆老旧的飞鸽牌自行车总是掉链。我下意识地朝窗外瞟了一眼，白花花的阳光是那么刺眼，又懒散地闭了眼。母亲放下针线，跌跌撞撞地迎了出去。“这么大的雨去哪儿了？”父亲没有搭理母亲带着关心的埋怨，径直走到炕前，从鼓鼓的里层衣兜里掏出一个塑料袋，打开裹了许多层的报纸，把皱巴巴的一把钱递到我手里，低低地说：“起来，报名去。”我来不及反应是怎么回事，就跟着浑身湿透的父亲出了门去了西屋。西屋是二爸家，和我家伙院。以前去小姑家时都要路过荫城，我知道去荫城的路不近，我不猜也知道父亲是去借摩托车了。上世纪90年代，摩托车在村里还是稀罕物。堂姐招女婿，二爸出门时怀里厚墩墩的一摞钱，回来时就带回了这个铁疙瘩，心疼了好一阵子。正好小伟哥在家，父亲便吩咐他和我相跟上去。
雨后的天空恢复了平静，几朵云还惊魂未定，有些失色。一路上，一些庄稼在这场暴雨中倒下，一些还活着，叶子伸向天空，仿佛要抱住人间所有的光明。坐在铃木125的后座上，我怀揣着还残留着父亲体味的学费，大口大口地呼吸阳光。
李翠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