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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圳小业主:工业园曾对渣土堆有意见 但谁说都没用(4)

2015-12-28 09:23:37  中国新闻网    参与评论()人

如果要找当地政府反映,需要经过多少人转告,才能联系到一位红坳村本地人。魏鹏更多时候是直接拨打热线电话,甚至联系新闻媒体。“别说我们了,那些大的工业园都对这土堆有意见,但最后谁说都没用。”

土堆最终“长”到了海拔185米,红坳村的海拔只有30米。

教室里的空位

红坳村北面不远处是培英学校,滑坡后的第二天,这里一些教室的位子是空着的。经过学校工作人员统计,共有40多名学生的家庭受到了滑坡事件的波及,其中5名学生处于失联状态。

根据年级不同,培英学校每学期的学费都在几千元左右,但仍有众多打工者将孩子送到这里就读。学校工作人员觉得,这恰恰反映出家长们对孩子教育的重视。

“不光是把孩子放在老家舍不得,也是因为这里的环境。”王永权坚持,不同氛围对孩子成长的重要。他很骄傲,孩子自小至少吃的都是进口奶粉,连来接送的校车,也是时髦的“黄鼻子”造型。

洪念江失联的这几天,大儿子情绪始终低落,他好像有些后悔曾惹得父亲恼怒的那件事。大儿子天性聪明,却对读书没什么信心,才上到初中就执意退学。洪念江发了几次脾气,最终拗不过,还是从了儿子的意思。

学校的老师说,类似的情况并不多见。近几年,培英学校学生的流动率已降到了10%以下,多数还是因为家长工作变动的原因。

但重压之下,仍有需要面对选择的时候。向太木买了一辆电动三轮车,专门用来送几个孩子上学。这情景曾让不少邻居感动,觉得他虽然担子不轻,却始终乐观。

到今年暑假,魏鹏遇见向太木16岁的大女儿,询问她初中毕业后的去向,女孩却是支支吾吾。细问一下才知道,原来为缓解家里的压力,她已放弃学业出门打工了。

培英学校里,家庭受滑坡事件影响的孩子们已逐渐复课,校方也开始了心理疏导工作。但有些问题,却不是言语可以解决的。

被埋的洪念江留下了两个未成年的儿子,他家在深圳的亲戚不少,可各自家庭也都有着不小的压力。两个孩子究竟是留在这里,还是返回老家,这个问题让大人们苦恼不已。

离去的泥头车

滑坡发生那天的上午,魏鹏仍看见泥头车排队开了过去。待烟尘和尖叫声散去,队伍不见了踪影。“有的跑了,有的可能就埋在这土下面了。”

魏鹏曾经觉得,堆在身边的渣土和老家的耕地很像,都是深色的、软软的。但他没想到,有一天,这看似熟悉的土壤,会淹没自己的生活。

土堆下面原本是一个小院子,几间平房里是些穿着迷彩服的“工作人员”。魏鹏只听说,每车渣土的价钱是两三百元,但交费的环节并不在现场完成。

夜晚时分,也常见“工作人员”骑着摩托车呼啸而过,指挥着排队进入渣土消纳场的泥头车。

滑坡发生后一个星期,红坳村周围冷清了下来。根据新闻发布会的消息,政府鼓励受影响企业在异地恢复生产。一些租住在附近的工人已经打包行李,准备去往他处。那些还在现场忙进忙出的企业员工,也多是商量着如何尽可能地搬走厂房内的设备。

魏鹏依然要留在深圳,小到逢人称呼“老板”、吃饭前先拿茶水烫烫碗筷,大到以效率和质量取胜的商业规则,他已习惯了这座城市的一切。

向太木已经萌生去意,但他每天仍越过封锁,赶到土堆上自家的位置,只是希望再见上父亲和孩子们一面,不论生死。

黄为宝则已打定了主意,他要在附近再找份工作,尽力给黄小龙的女儿最好的环境。“不然拿什么养活我的小孙女,这是我儿子留下的血脉。”

12月26日是遇难者的“头七”,这天一个简短的悼念仪式在滑坡现场举行。与此同时,渣土的转运工作也已开始,泥头车经过的地方依旧泥泞,只不过是驶向了相反的方向。

(应受访者要求,文中部分为化名)

文/记者刘汨王晓芳张雅

(责任编辑:赵逸 CN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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