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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守儿童正成流浪儿童新来源 或被操纵走向犯罪(3)

2015-07-14 07:38:52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救助站为陆旭轩找了份工作,专门为流浪者开设的福利工厂。每个月能拿两千块工资,缴纳四种社会保险,“这工作太好了”,当时十几岁的他甚至想到了“退休以后就能拿养老金了。”

可惜陆旭轩最终没能抓住这个好机会。每天八小时的工作,他需要蹲坐在院子里,在一车矿渣中找出镁、锌、铜等金属渣。有人负责巡视,一堆矿渣中必须完全淘干净,矿渣放入一碗水里,看不见金属渣,才能算工作量。

身体残疾的陆旭轩,完成任务太困难。

厂里只提供了灶台,工人需要自己做饭,陆旭轩手脚不利索,别人做完饭开工了,他的灶台刚生起火。为省时间,他买来一瓶酱油,酱油焖米饭,他吃了整整一个月。

一个月后,陆旭轩不甘心地离开了工厂。“我现在也觉得遗憾,那是一份我可以自食其力的工作了。”他把自食其力看得很重要。

怀揣20块钱,他登上了回北京的火车。“还是北京吧,大城市,养活自己容易些,垃圾也能比其他城市捡得多”。

面对要求补票的乘务员,陆旭轩憋了很久才敢说话,“我得拿出京腔来,得让他们相信我是北京人,我要回家”。

没有地方落脚,不愿乞讨,不愿去捡剩饭,陆旭轩在北京陷入了绝望。

最饿的时候,两三天没找到饭吃。经过一个派出所时,陆旭轩冲了进去,“我饿死了”,派出所的民警为他凑了五十块钱。

他找了家面馆,先点了碗面汤,“饿太久的人不能一下子猛吃,要先喝点汤把胃撑开”,这是饥饿赋予他的经验。

对于那顿饭的回忆,陆旭轩说,“可能只有解放前才有那种吃相”。

于景群还未体会到这种绝望。在朝青汇的长椅上,他成了附近的“孩子王”,在两公里的街道上闲逛,于景群自封了称号,“独行侠”。

他不想再和那个“叫家的地方”有任何联系。父亲回忆,于景群出走后,他找了一段时间没找到,最后警察打了电话过来,于景群在外砸坏了一辆汽车。在外面游荡两个月里,于景群每次闹出麻烦都会被送回家,然后再逃出来。

流浪久了,于景群和陆旭轩都会感受到暗伏的危机。

江湖

流浪孩子的生存法则

在北京西站的地下广场,陆旭轩从广告公司那里找到了生计,兜售北京地图,一块钱一张,每天能赚十几块钱。基本的饭钱是够了。

在这里,他目睹了无数流浪儿童所组成的地下江湖,“父母不在家就跑出来,被拐出来的,还有出来找父母迷路回不去了的,都有”。

这里充斥着偷盗和欺骗。

他遇到过一个偷窃团伙,成员有来自重庆的张微。张微白天在网吧睡觉,晚上出去偷东西。他向陆旭轩炫耀自己的技术,“一个四方形铁锁,用手拉两下就开,遇到卷帘门,再撬开,先卷收银台,然后卷香烟”。

陆旭轩问,“你们一个月能赚多少?”

“我们不是论月算,论月哪还能干啊,我们是按秒的,几秒钟就是几千块。”张微说。

一些留守儿童来到城里,刚出车站,就被一些团伙吸收走,“王府井附近发传单的小孩,大部分都是农村跑出来的留守儿童,被他们弄去发黑一日游的传单,骗游客。”

他也曾被迫发过黑一日游的传单,有人感兴趣询问他时,他会低声告诉他们,“这个不能信”。

陆旭轩理解那些被迫入伙的孩子:很多时候,他们是被饥饿和敌意逼迫得走投无路。

饥饿尚可忍受,敌意,却造成了他们与周边的分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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