钉好窗户,王继才看见摆在屋子中间的煤球炉,没有淋着雨,深深地舒了一口气。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一个箭步冲向隔壁,那堆在地上的十多块煤球,早湿了大半,放在窗台上用于点火的打火柴,也在水里泡得湿透了。
因为提前到来的寒潮,王继才未能赶回岸上采购过冬的物资。这场风暴让他陷入了更深的绝望中:两个大人、三个孩子,一家五口,还有大半个月才会有船出海开捕,这日子该怎么过下去呢?
风暴后的第三天,岛上彻底断粮了。王继才看到落潮后,岛上的牡蛎滩显出了大半,赶紧下去撬生长在滩上的牡蛎。
“老王,外面这么大的风雨,你等雨小点再去吧。”王仕花说。
“不能等了,涨五退六平三刻,现在差不多平潮了,现在不去撬点蛎子上来,一会涨潮就糟了,我们俩饿一饿没事,小孩怎么弄?”王继才一边说,一边将塑料布缝起来的雨披往头上套。
“登陆艇码头旁边的斜坡都结冰了,你下去的时候小心点啊,千万别摔着了!”王仕花仍然不放心。
“知道了!”王继才拎着篮子,大步跨出门。
被雨水泡过的煤球放在炉沿烘干后,让王继才一家取了两天暖、烧了两大瓶热水。王继才当时考虑:步话机坏了,等港里的渔船开海捕捞,怎么也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只能靠海吃海了。但望着满山光秃秃的石头,却找不到几根可以用来生火的干草。储备一些开水,可以在断火以后把牡蛎烫熟。
两天后,他们一家人迎来了吃生牡蛎的日子。仅剩下的三四块煤球被水泡得化成了渣,王继才索性倒了点水拌了拌,用手搓成十几个小球,放在太阳下晒干。但是,这些质量不过关的煤球,放进炉子里的时候呛了一屋子浓烟,炉子彻底熄了火。
没有火种,就意味着在开山岛上,王继才和家人要过原始人的生活——吃生的东西。好在是熬到了渔船出海的日子。春节后,出海渔船在王仕花举着的红衣服的召唤下靠了过来。拿到吃的,看着孩子们狼吞虎咽的样子,王仕花坐在一边号啕大哭。
她的眼泪,含着多少辛酸、苦楚……也许,只有开山岛最清楚。也只有开山岛最清楚他们夫妻俩、他们一家子守岛建岛的人间冷暖、岁月苦乐,以及用青春和热血浇铸的家国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