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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偷子案:真假儿子错换26年人生

2018-07-12 09:10:09  新京报    参与评论()人

在朱晓娟的离奇经历引发关注后,河南省高院主动派人来到重庆,与朱晓娟面谈。朱晓娟告诉重案组37号,2018年3月底,河南省高院来了三个人,其中一人在法院负责赔偿工作。三人传达了河南省高院对于这一事件的初步处理意见:对朱晓娟表达歉意,组成专案组调查,后续情况将及时通报。

一名参与上述会面的河南省高院干部告诉重案组37号,当时到重庆去,一是想了解朱晓娟这边的情况,另外一个就是对其情绪进行安抚。回到郑州后,河南省高院即对当年的鉴定过程进行核查。

朱晓娟觉得,如果能够把当年的事情搞清楚,厘清责任,也算结局完满。因此在会见后,朱晓娟一度谢绝媒体采访,“不想把事情搞大。”

一直到四月底,河南方面始终没有新的信息,也再未与朱晓娟接触。朱晓娟向重案组37号展示的聊天截图显示,河南省高院工作人员反复称,“在等领导回复。”

距离第一次会面三个月后,2018年6月12日,河南省高院再次派出工作人员到重庆与朱晓娟接触。他们告诉朱晓娟,河南省高院可以提供部分精神赔偿,大约是5万元。

7月5日,参与这次会面的一名工作人员向重案组37号透露,经过初步调查,河南省高院当年的亲子鉴定过程中,不存在违法违规问题,之所以出现结果偏差,“可能是技术问题。”

这一次会面不欢而散。朱晓娟告诉重案组37号,对方提出,“养别人的孩子也是养,养自己的孩子也是养,现在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一样可以养老送终。”这样的表述,让朱晓娟觉得对方“没有诚意,也没有歉意”。

朱晓娟向重案组37号提供的短信显示,河南省高院一名张姓工作人员称,他们“就是因为二十多年以前单位同事的过失来的,怎么会没有歉意”,并表示“鉴定结果出错是谁都不愿意看到的过失,不是任何人故意的结果”。

重案组37号拨打发送上述信息的电话,对方承认是河南省高院工作人员,但拒绝对信息内容置评。

朱晓娟想看一看河南省高院对于此事的调查报告,没有获得同意。

一个想法在朱晓娟内心萌生:起诉河南省高院。朱晓娟告诉重案组37号,之所以这样做,一是可以让河南省高院对当年的错误鉴定负责,二是作为案件重要书证,律师将可以看到河南省高院的内部调查报告,了解当年的鉴定过程。

这是一个大胆的想法,朱晓娟觉得,自己人生的“下半场”刚刚开始。

起诉鉴定机构存多重困境

接受朱晓娟的委托后,重庆合纵律师事务所组成律师团,对这起案件进行分析。

律师团成员黄敏告诉重案组37号,这样一起民告官的案件,此前还没有相关判例,因此所有的步骤都需要摸索前进。其中主要的核心问题,便是具体的起诉方式,以及管辖权的问题。

根据现行《行政诉讼法》规定,行政诉讼的主体只能是行政机关,而法院属于司法审判部门,不属于诉讼主体,这也意味着这起事件,不可能以“民告官”情形中最常见的行政诉讼形式立案。

律师刘昌松告诉重案组37号,按照现行法律规定,如果是当事方认为法院判错案件,是无法通过司法手段起诉的,只能通过上诉或者申诉。在这种情况下,法院不能成为被告。不过,当法院并未履行审判职能时,其可以被当作一个民事行为主体,个人可以对其提出诉讼。

重案组37号获得的收据显示,程小平向河南省高院缴纳1500元“亲子鉴定费”后,河南省高级人民法院出具一份盖有法院财务专用章的收据。

刘昌松说,这份收据足以证明,当年河南省高院的鉴定部门是对外开放且收费的,其与朱晓娟夫妇之间,实际上是一种委托关系,在进行亲子鉴定时,法院并非在履行审判职责。

黄敏介绍,律师团经过研判后认为,河南省高院有偏差的亲子鉴定,导致朱晓娟错养儿子二十多年,本质上是一种民事侵权行为,“既然河南省高院开展鉴定业务,也有条件开展这一业务,那么就应当承担因鉴定错误而引发的相应民事侵权责任。”

不过,在具体侵权情形上,律师团陷入困境。黄敏说,团队一度想以侵犯监护权起诉,但又被推翻。“法院实际上没有直接侵犯朱晓娟的亲子权和监护权,朱晓娟是因为相信亲子鉴定报告,主动放弃继续寻找。”律师团因此决定,直接以“民事侵权”起诉。

除此之外,管辖权的问题又摆在朱晓娟和律师面前。状告省级法院,应当向哪里起诉?刘昌松说,这一案件的特殊性在于,河南省高院是侵权行为发生地内级别最高的法院,如果在河南立案,涉及到回避情形,如以侵权行为发生地提起诉讼,则需要最高法指定管辖。

考虑到这一情形,黄敏说,律师团队最终决定以侵权结果发生地,即朱晓娟所在的重庆时渝中区提起诉讼。

民事诉讼法及相关司法解释规定,侵权行为地包括“侵权行为实施地、侵权结果发生地”,因侵权行为提起的诉讼,“由侵权行为地或者被告住所地人民法院管辖。”

多名法律界人士表示,朱晓娟以民事侵权起诉河南省高院,鉴于被告方的身份,其后的审理或将很漫长。

朱晓娟希望通过起诉,也告诉刘金心,应该“走出来,站出来”,而不是活在过去的阴影里。她说,“起码,不要老把自己当作受害者,然后沉沦。”

新京报记者王煜

(责任编辑:刘敏丹 CN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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