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路,从坝上到围场县城不到100公里的距离,要靠马车和牛车走上两三天,大雪封山后只能与世隔绝。
没有医院,职工一旦生病,轻的就挺着,实在扛不住才送到县城,早年去世的“老坝上”平均寿命仅52岁。
没有学校,职工自己当老师,“老坝上”的下一代大多无法接受良好的教育,直到上世纪80年代初,职工子女中还没出过一个大学生。
随后,望海楼逐步改造升级,但也不过是座简易的红砖房,不通电、不通水,取暖靠烧火。
刘军、齐淑艳一上山就住进这样的望海楼。
“那个房子,天一冷上下透风,炉火烧得通红,我们还裹着棉被冻得发抖。早上起来一看,馒头冻得梆梆硬,咸菜冻成了冰疙瘩,豆腐都冻酥了,那真是饥寒交迫啊。”齐淑艳说。
最让齐淑艳感到恐怖的是雷雨天,望海楼成为“吸雷针”,闪电打出的大火球从天而降,感觉一个劲儿地往屋里钻,躲都没处躲。“我以为自己快死了。”
来了不到一年,齐淑艳“崩溃”了,以死相胁要下山,刘军拼了命把她拦住。
见不到爸妈的儿子刘志钢也“崩溃”了。同学笑话他是没爹没妈的野孩子,志钢哭着给爸妈打电话,让他们赶紧来学校看他。正是防火紧要期,夫妻俩含着泪硬是没有答应儿子的请求。
防火大于天,望海楼绝不能没人值守。泪水只能往肚子里咽。
一次,齐淑艳好不容易有机会陪儿子,在给他洗书包时,发现一团已经被搓烂的卫生纸,打开一看,竟是几根长发。
“谁的头发?”齐淑艳警觉地问。
儿子支吾了一会儿:“你的。”
“你藏我的头发干什么?”
“想你了,就拿出来看一眼。”
齐淑艳一时语塞,只觉胸口堵得慌。她冲进房间,关上门,放声大哭。
慢慢长大后,对父母的埋怨逐渐变成了理解。刘志钢放弃了上海的工作,回到林场做森林消防员,成为“林三代”。
一有空闲,儿子会主动上山陪着他们。夫妻俩知道,这是爱的补偿,更是职责的延续。
现在他们住的望海楼已升级为第四代,2013年建成,底层是办公室和起居室,拾级而上,顶层是瞭望室,楼顶还有露天瞭望台。
如今,从红外防火到雷电预警,塞罕坝已经建立了现代化立体防火监测系统。“但再好的设备也不能取代人眼的精确度,更不能取代防火瞭望员的责任心。”林场防火办副主任孙文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