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张航来说,监狱便是一所大学,警官就像她亲爱的老师。没有人歧视她,而是把她当做误入歧途的孩子,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我常常想幸亏来了这里,才能脱胎换骨,真希望妈妈也能来这里学习。”张航感慨。
曾经张航喜欢逃避,如今做事时她总会提醒自己能做到,坚持下去。入狱以来,她参加了历次以揭批邪教、认罪悔罪为主题的汇报演出以及朗诵比赛、忏悔演讲等活动。2016年她当选为监区扫盲班教员,在监狱服刑人员教员公开课比赛中夺得第二名。现在张航还是监区的信息报导员和学雷锋小组的志愿者,也是监舍的帮教联号和管理骨干。在帮助他人转化的过程中,她更清楚地看到了自己也存在的问题。
看到张航能歌善舞,监狱艺术团想选她加入,监区警官考虑到张航年纪轻,三观还不成熟,不舍得让她走。“张航学习文化知识、基本技能最重要。”徐警官说。
小时候,张航认为当大人很可怕,惧怕长大。如今她对自己的未来有了新的期望。痛心忏悔,积极改造,今年四月底,张航减刑5个月。
现在,她最放心不下的是妈妈和弟弟。未成年的弟弟在山东省未成年犯管教所两年后释放。看到妈妈依然对“全能神”抱有幻想,张航犹如惊弓之鸟。有一次,她在电话中听到妈妈好像在和邪教人员交流,不禁扑通跪倒在警官面前,大喊着“救救我妈妈”。
张航的妈妈其实自始至终放不下孩子,张航的弟弟受了很大创伤,如今没法正常生活,现在跟着母亲在云南大理投奔舅舅。他不愿接触外人,这给张航妈妈很大触动,开始对邪教有所反思。
泪流满面的母亲下跪求她认罪
与张航相比,山东省女子监狱收押史上刑期最长的邪教人员吕迎春的转化则更加艰难。2014年,时年39岁的吕迎春因故意杀人罪、组织利用邪教组织破坏法律实施罪被判处无期徒刑。
狱警对犯人做思想工作。
刚入狱时,吕迎春满脑子幻想“离地成神”,与警官谈话时一口一个“灵界”。警官怕她自残、伤害他人,每天都要派人看护着她。
吕迎春认为自己才是善良的“好人”,却被警官的问题问住了:“你们是好人,做了什么好事?是救助失学儿童了还是捐助灾区群众了?”警官又问她:“在你心里,家人重要吗?”她说:“不重要,神最重要。”
吕迎春排斥与外界交流,徐警官在辅导孩子写作业时,为吕迎春写下了一封一封发自肺腑的信件。吕迎春拒绝看信,警官就念信,次数多了,她紧紧捂着耳朵的手渐渐松开了。
服刑中的吕迎春在监狱组织的红歌演唱会上表演。
最终,亲情的召唤还是深深触动了她麻木的心。2015年春节刚过,警官就安排吕迎春和家人会见,这成为她转化的转折点。
会见室中,吕迎春一拿起电话,泪流满面的妈妈和姐姐就一个劲求她认罪。情急之下,妈妈要给她跪下。吕迎春了解到,当听到招远公安局打来的电话,全家吓哭,九天没敢出门,不敢看电视。爸爸患有严重心脏病,体重一个月掉了二十斤,虽然没能来看她,但想她想得天天哭。姐姐为她奔波着急,弟弟患上了严重的抑郁症。
尽管一个劲地摇头拒绝认罪,但吕迎春开始了激烈的思想斗争,直到听到张帆伏法的消息,她的头都炸了。“张帆死了,她不是众长子,邪灵攻击众长子之说便不成立。我真的是杀人凶手!我有罪!我对不起受害者和她的亲人,对不起同案和她们的亲人,对不起我的家人,更对不起社会!”
“自私、狂妄的个性让我误入歧途”
认识自己是改造路上最大的难关。初认罪的吕迎春有时还会幻想,也许不是“全能神”的错,只是张帆的错,甚至希望是自己的错。但在与邪教“法轮功”的对比中,从邪教特征上她彻底推翻了“全能神”。
“那时我觉得很委屈,觉得自己被骗了,像个怨妇一样恨全能神,恨张帆。写思想汇报时,写着写着就想表白自己。”吕迎春说,是警官一次次找她谈话,一年半后为她换监舍、换帮教,从各方面帮她解开心结。“孙警官跟我说,她的同学在帮助山村贫困孩子,说的时候直掉眼泪,我也很受触动。”吕迎春说。
她开始阅读心理学书籍,渐渐发现,从小就自以为是,好强、自私、狂妄的性格让她一直以正义者自居,这些人性弱点恰好被“全能神”抓住了。警官又怕伤到她,看到她一点进步就鼓励安慰。
她想起最初的自己,曾有幸福的家庭,在商场有一份稳定的工作。然而自从她要好的同学带她误入歧途,她竟三次离家出走。哪怕经常被邪说吓得从噩梦中惊醒,仍痴迷到抛弃家庭、和丈夫离婚、不管女儿的地步。之后又狠着心把爸爸辛苦给找的工作辞掉,扔了交了十几年的保险,断绝了在世界上一切活路。
吕迎春参加监狱组织的新年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