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正高在镇计生服务所被强制做了手术。
相反,王良清晰记得,胡正高那时就和镇上的青年不一样,是一位有追求的热血青年。
18岁时,胡正高自愿回镇雄县参加了民兵预备役。约两周的训练时间,他在最后的射击比赛上,拿了全县第一名。
胡正高至今觉得,这是自己人生中的荣耀时光。摸到枪的那一刻,旁边有人会发抖打颤,但他表现很沉着。似乎他天生就是要上战场的一样。
比赛结束后,他与另两位与他并列第一的退伍老兵聊天,深受冲击,“在部队锻炼过的人,看起来心理素质过硬,抗压能力强。”他觉得,男人就该如此。
但是,胡正高并没能实现自己的愿望当上兵。后来,他一直在沿海的灯泡厂、印染厂做工。
胡正高说,他也有过困惑,发现自己和身边做工的人没有太多共同语言。后来,他私下里学习驾驶,当上了印染厂司机,又被提拔为车队管理,生活渐渐有了起色。
在王良看来,胡正高尽管初中没毕业,但是“他的眼界已经和其他同学完全不一样了。”正是这种不一样,胡正高被强制结扎才会成为公共事件,“别的同学微博都不会发,遭遇这种事只能沉默。”
身陷“重围”
结扎事件发生两天之后,正是元宵节。屋外烟花绚烂,胡正高却抱着手机,难以平静。
他决定将这段经历发上微博:“就是想揭露基层政府部分工作人员素质低下。”
而接下来的事件发展却远远超出了胡正高的预料。
首先是政府部门否认“强制结扎”。
2月14日下午,镇雄县委宣传部接受媒体采访时第一次表示,胡正高被结扎是自愿的。按照罗坎村代理村支书的说法,那晚,胡正高最初不听他们的“劝说”,后来就自觉地“从镇政府的办公楼走到了100多米外的计生办,接受了手术”。
对这样的说法,已戒烟三四年的胡正高,郁闷得破了戒,一根接一根地抽,双眉紧蹙,眼睛始终通红。
第二天,“强制结扎”事件调查组给他打电话,跟他商量,“罗坎镇政府不承认殴打你,并且认为你是自愿的。”
“领导,你想想我脖子上的伤是我自己抓的吗?”他在电话里回答:“我不要赔偿,不要私下里道歉,只希望他们能承认自己做过的事,希望调查组能惩治那些违法的人。”
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是,网友的责难扑天盖地而来。他之前发过的一些微博被翻出,事件评论开始“歪楼”,网友们开始“裂变”。
胡正高最初接触微博,始于2012年的重庆北碚区原书记雷政富不雅视频事件。4年多时间里,他发了一万多条微博。内容主要分为几大部分:公益进展、时事评论和一些个人感悟。
他抵制日本的情绪明显。2014年底,他转发了日本国驻华大使馆的微博,评论言辞激烈,称“终将一日踏平岛国”。
胡正高曾经拥有一辆日产尼桑轿车,2013年钓鱼岛事件之后,他把这台车卖了,转而买了一辆国产的吉利。生活里,他还会有意识避免购买日货。
对于胡正高在网上的言行,有网友评论他为“脑残”、“活该”、“太监”……
胡正高抱着手机,躲在朋友家的沙发里。这些谩骂他的微博私信或评论,来自素不相识的网友们,每分钟好几条,他觉得,心里被刺痛了。在朋友家住一星期,“没有一觉睡好的。”
“我真的累极了,每天只睡两个多小时。”胡正高身心俱疲。他始终想不明白自己在网上的发言和这次的遭遇有什么抵触。